冷风吹过,桌上的宣纸被风吹得悄无声息的飘落在地上。
窗外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大雪,落在了房顶上,落在了树枝上,也落在了地上,目光所至,都是一片仁慈般的雪白。
这是,
初冬的第一场雪。
夜很深,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映着那桌案上的宣纸,文字,格外清晰而刺目。
在这个深夜里,
他终于放下所有伪装,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滴滴泪灼热的砸落下来,烫的令人心颤,他哭的撕心裂肺,万肝肠寸断,像是要把所有崩溃的情绪都哭出来。
在那个冬夜,君湛曾经告诉过自己。
别哭,
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好后悔,后悔到已经丧失了生的勇气。
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个血窟窿,钻心的疼,疼到让人已经没有力气了,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
这难堪的永远沉默和寂静便是那最残酷之处。
你看,
他终究还是,
一个人了。
那染湿的睫毛下,眸光支离破碎,像是跌碎了星辰。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已经成了过客。
最初眼底横转流连着脉脉深情,最后红了眼眶眼底微光破碎。
一生的兵荒马乱也就仅此一次,到了后来终究不过是虚妄。
总是在最后说什么当初后悔了,过去的终归已经过去,再想挽回也不过是空中烟雨楼阁。
伤了终究是伤了,心底的疤再想磨灭也不会消失。
若是这世间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也不会有那么多红尘客都求着后悔药了。
少年终究孑然一身,不问情爱。
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只是总在雪夜梅花开的地方,默默的守着一个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目光所至尽数是白雪茫茫的一片,屋内很暗,只有那明灭闪烁的微弱烛光拉长了一个人的影子……
…
这个冬天很冷,初冬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也未曾停止,铺天盖地的白雪迷了人的眼。
一月,
京城,
“北风吹,雪花飘,暗影横斜树枝摇,灼灼红梅眼前耀。你在走,我在追,风吹衣衫行人瑟……”
小巷外传来一阵阵童谣,朗朗上口声清脆,声声生孤寂。
丞相府,
“孙知手上不见得有多干净,只是事情小,没办法一击致命。但是凡事大家族都会有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这个孙家也不例外。没有事情?那就给我搞出事情来。我不管到底……”君湛看着上面的资料关系图,指尖轻轻在上面敲击着,清冷淡漠的道。
阳光顺着复古的窗棂折射进来,挥洒在修长男子的身上,只是却好像永远温暖不了他眸底深处那没有温度的荒芜颜色。
他身上是独有的淡然感,那是永远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漠然。
大概他唯一败给的,就只是那一个人。
当初心口是真的撕心裂肺的疼,如同万念俱灰,再无执念。
只是疼着疼着,就已经麻木了,到后来……都开始习惯忍痛。
这辈子,
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