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微微眯眸,踱步走到一旁,并未理会这男宠的哀怨,而是抄起绣着青凰的紫色衣袖,青葱玉指漫不经心的端起酒壶,往酒盏中倒了点酒。
染白的无视是对柳静最大的羞辱。
他脸色一白,有些尴尬,眼底流转着对帝王的隐隐不满以及恼怒。
柳静咬了咬下唇,期期艾艾的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很多:“陛下……”
染白终于低眸,瞥了一眼身着薄纱的男宠。
那双黑眸毫无情绪,墨黑如夜,却硬生生的让柳静呼吸一窒,心底一寒。
只见年轻女帝身着一身深紫色锦袍,华贵无双。神情平静,气质尊贵。
她说,风轻云淡:“朕的寝宫,也是能让人随便进的?”
染白黑眸睥睨着他,似笑非笑的,薄唇咬字间吐露出森森寒意:“原来,柳侍君这么不懂礼数?”
柳静身体猛地的一颤,竟开始畏惧女帝言语中的冰冷威严。
身体好像和冰凉的黑曜石板砖一样渗着丝丝冷意。
柳静不禁阵阵发瑟,将头低下,露出一截脖颈,看起来楚楚可怜,他隐去眼底深处的恼恨,嗓音哀怨:“陛下,你以前最宠我的。”
他试图用往日的情分让女帝对他升起几分怜惜。
纵然柳静现在疑惑不满,也不得不向帝王低头。
在忐忑不安的三秒过去之后,见女帝没有再开口,柳静眼底划过一丝欣喜。
沾沾自喜的以为帝王已经对自己心软,他不禁娇羞低眸,眉眼含笑,刚准备娇软开口……
可是,
还未来得及开口。
只听女帝蓦然间低低一笑,带着许些慵懒散漫的意味。
就是那一笑,带给柳静的,就是隐隐约约的不安。
染白慢条斯理的瞥他一眼,唇角勾着一抹懒散的笑,薄唇轻启,嗓音轻飘飘的。
可在偌大的宫殿里,听在柳静耳边,却是冷如冰锥。
“朕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
“让你在帝王面前,自称我,嗯?”
她尾音轻挑,带着说不尽的危险意味。
柳静瞳孔紧缩,面色惨白如纸。
她以前,是从来不会这么对他说话的。
“陛下,奴……”
是的,没错。
照规矩,
他在她的面前,应当自称,“奴。”
他原本只是烟花柳巷的一个小小男妓,一次意外竟见得女帝,为了大好前程,柳静费劲心机千般手段,这才得以同女帝回皇宫。
一进宫就获得了盛宠,柳静自然就飘飘然了。
而这年轻女皇对他百依百顺,更是满足了柳静的虚荣心。
可柳静怎么也没想到,
这天子宠爱竟如此善变,短短一天之内,前后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陛下,是奴做错了什么吗?”柳静忐忑不安的问。
这皇宫宠爱如此之后,若是再让柳静回到了烟花柳巷,柳静自己怕是都接受不了,他不想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
“你什么都没做错。”染白笑,垂眸间漫不经心:“朕就是不要你了。”
她低眸弹了弹不染纤尘的衣袖,语气平淡到毫无波澜,就好像处理了一件微小到不值一提的事。
听到这句话,柳静心狠狠往下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