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有些诧异。
现在看来许小闲是真的要在百花村做点什么了。
只是……他怎么又会造纸了呢?
稚蕊是知道少爷画的那玩意儿的,只是她原来不知道那是用来造纸的呀,今儿一听,才陡然觉得少爷好了不起!
他居然懂得怎么造纸!
纸这个玩意儿可老贵老贵了,就算是最便宜的麻纸也得五文钱一张,少爷现在用的是桑皮纸,这玩意儿得十文钱一张,听说最贵的宣纸售价高达五十文一张……所以若是少爷真的造出了纸来,许府岂不是发达了?
在稚蕊看来,造纸这个活计显然比做蚊香更有钱途。
“少爷,你怎么就会造纸了呢?”稚蕊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许小闲,满是佩服的问道。
“少爷死了一次,这活过来了之后呢,脑子里就多了一些东西,造纸就是其中之一。”
稚蕊张了张嘴儿,是呀,少爷活过来之后会的东西突然多了许多,比如做好吃的菜,比如通灵……这个技能少爷没了,有些可惜,比如做那蚊香,还比如弄这造纸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少爷所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许小闲当然没有说他生起造纸这个念头完全是为了入恭舒服一点,不然许多的穿越者来到古代都喜欢捣鼓这玩意儿,其实没啥新意,他原本是不打算弄的。
一行人回到了许府,稚蕊和来福去了厨房,刘能想了想,也没有呆在主院——许小闲在闲云水榭里,刘能觉得至少得离许小闲百丈距离才有安全感。
许小闲这次是真在看书,看的是四书中的《大学》。
不知为何,这书拿在手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翻开书来,记忆便随之涌动,里面的一字一句居然都了然清晰,就连各种经意的理解也极为深刻。
就像刻在了脑子里那般。
这就很省事了,看来这身体的原主是真的将这书给读进去了。
自愧弗如啊,若是上辈子我能有如此勤奋,何至于考个农大呢。
许小闲静下心来温故而知新,隔壁的季星儿也回到了季府。
“姐姐姐姐,”红衣少女似乎又忘记了流鼻血和胸口疼这事,她满脸的欢喜,坐在了凉亭里,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许小闲真的是给百花村的李大爷家送了药去,他走了之后我也去了一趟李大爷家里,李大爷说他是活菩萨呢,嘻嘻。”
季月儿也在看书,看的是《诗经》,这时一听妹妹说起了许小闲,她放下了书,抬起了头,却有些忧虑,“……这么说,他当真自己开了个方子给李妞妞治病?”
李大爷曾经是季月儿的佃户,对于李大爷家里的情况季月儿自然知道一些,但许小闲又不是郎中,他怎么能胡乱开药方呢?
这药是能乱吃的么?
“是鸭,李大爷说、说许小闲说他是华神医的弟子。姐姐,你说华神医要是啥时候再来凉浥县,忽然听说了自己有个弟子,这弟子还将病人给治死了……”
季星儿斜着脑袋看着季月儿,没心没肺的笑道:“你说华神医会是怎样的心情?”
季月儿瞪了季星儿一眼,心想恐怕华神医会亲手打死许小闲。
也不知道那方子究竟有没有问题,得去周氏医馆问问那里的大夫。
若是许小闲真将人家妞妞给治死了,一来他会惹上许多麻烦,二来……他的名字恐怕又会在凉浥县引起轰动。
这自然不是季月儿想看到的后果,她决定尽快帮许小闲解决掉这件事的后遗症。
“蚊香作坊那事……是真的么?”
“嗯,”季星儿点了点头,“李大爷说下午就准备召集村民们开始弄了……对了,许小闲除了这蚊香作坊之外,还让李大爷弄个造纸的作坊呢。”
季月儿一怔,惊诧的问道:“造纸?”
“对呀,造纸,我看过他给李大爷的图纸,看不懂,但有模有样的,恐怕也是真的。”
季月儿微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而今大辰造纸的技术基本掌握在官府的手里,隶属于工部的造纸司。这造纸司和织造司、盐铁司、磁窑司、教坊司、匠作司、漕运司并称为七大司,当然,其中的教坊司归于礼部管理。
除了教坊司之外,大辰民间也有相应的行业,但这些行业统统掌握在六大家的手里,比如苏州府苏氏织造,比如宣州府章氏造纸等等。
虽然大辰律法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其余人进入这些行业,但这些行业的核心技术却被六大家牢牢把控,也就是说除了六大家和工部之外,是没有人懂得这些技术的,他们垄断着这些行业,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那么许小闲是如何知道造纸的呢?
若是他真能造出纸来,会不会引起宣州府章氏的注意?
季月儿有些欢喜有些愁,她欢喜的是许小闲居然知道如何造纸,她愁的是若是许小闲真造出了纸来,若是成本还极为便宜,岂不是就和宣州章氏有了利益冲突。
宣州府章氏族长章泽田可是户部尚书!
这事儿得和先生商量一下,看看先生是怎样的意见。
少女拿定主意,对妹妹说道:“这事儿你留点心,主要还是以保护他的安全为主。”
“可真麻烦,要不给娘亲去一封信,请娘亲派个人去把周阎王给杀了?”
“别瞎想,等娘亲回来之后再说。”
……
许小闲整个下午没有再出门。
吃了午饭小憩了片刻,他继续坐在闲云水榭里看书,看得累了便去了一趟后院,那一畦地里的土豆长势良好,生长出了一些野草,得除去,得追肥了,忘记了找李大爷弄点农家肥。
至于那颗孤孤单单的玉米,发芽还有些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来福,”
“小人在!”
“你去一趟李大爷家,弄一包农家肥回来,”
“好咧!”
来福兴冲冲的跑了出去,片刻,他又走了回来,带来了一个老头。
“少爷,张桓公来了!”
“……哦,稍等片刻。”
张桓公没有在闲云水榭坐下,他也来到了后院,便看见许小闲正蹲在那一畦地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锄头。
“繁之,你这是在做什么?”
“除草。”
“繁之,此物是什么?”
许小闲直起了腰,扛着锄头走了出来,“此物名为土豆。”
“……”张桓公一脑门的问号,“可食否?”
当然是可以吃了,但这是祖宗啊,你吃一个我就少收成几十斤,那两千亩地还等着这玩意儿明年去种呢。
“有毒,暂时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