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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本能的觉察到危机,却并不能阻拦襄离。

她一听到自己师父的下落,急匆匆的就按照便宜老爹指示的方向寻去。

空留下末代海神惆怅的叹息:唉,女儿大了,留不住啊。

可是越接近微巳所在的位置,那种凶戾之气便愈加浓烈,甚至隐隐约约都能嗅到铁锈的味道。

杀戮、鲜血、戾气、刀兵……让海神几乎有了回到神灭之战的错觉。逼仄的胁迫感压了上来,让他更加的抗拒接近,可是无可奈何。

因为那无边凶戾之气的源头,正是微巳。

襄离见到师父的那一刻,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手中拄剑,单膝跪在大殿当中,白衣如浪微微翻卷,连同发丝都在风中拂动。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而痛苦的。

一圈一圈的血雾夹杂着闪着金色的残烬在他的身周飞舞着,让他好似身处风暴的中心。

可是那血雾却不似襄离之前见过的那样,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反而十分的凶戾,好像下一刻就要冲破牢笼,择人而噬,然后撕毁整个世界一般。

“师父……”可是这样吓人的场面都没有阻拦襄离,她眼里好像只有重重血色中的一抹白,下意识的便要冲过去。

“别去,那是杀气!”便宜老爹赶紧出声道。那样冷冽的杀气,连他这样的神灵都会胆寒。

“我师父又不会杀我。”襄离在心中默道,直直的接近风暴的中心。

罡风血气在她的脸上刮出血痕,向来怕疼的她却连擦都没擦一下,伸手就朝微巳扶去。

“师父,你怎么了?”她急声问着。

微巳好似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张脸上不再是平日总带着几分笑意的春风和煦,而是满满的肃杀和冷冽。他的眼中承的不再是天河星辰,而是血色与死寂。

看襄离的那一眼,空若无物。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或者说看到的并不是眼前的人。

“师父你不认识我了?”襄离被这一眼吓到,可是最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被师父遗忘。

可是微巳却并没有回答她,脸色也冰冷的吓人。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讨厌的雾,离开我师父!”她呼唤了几声师父都没有得到回应,把原因归咎于这些可怕的外物,拼命挥手驱赶着眼前的血雾。

可是那些雾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减少多少,仍然环绕在微巳的身边。

都怪那个什么城主,要不是他师父也不会变成这样。襄离并没有放弃,还在想办法驱赶。

“你别挥了,这些血雾不是那个城主做的,而是你师父自己的东西。”便宜老爹的声音忽而正经了起来。

“血色中夹杂着紫色,应该是中了残魂引——哦,你刚才做恶梦就是因为这个,都会梦到自己害怕的东西,只不过你师父在梦中似乎破开了什么封印,这才导致现在的情况。”末代海神解释道。

“师父的噩梦让他放出了这些东西?可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认识我了……”襄离十分委屈的说道。

光是走近这血色风暴之中,骨头都快要被压断了,那师父的噩梦得多吓人。她越想越急,“便宜老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爹就老爹,怎么还便宜……海神嫌弃的想着,可是心里却为这一声“爹”而高兴着,语调都轻松了起来,“办法肯定是有,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进入他的梦境,必然有办法破解。”

“怎么进?”襄离连忙问道。

“只要将你们的生机相连,我便有办法。”海神的缓缓道。

生机相连?襄离的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

海神心道,这种时候居然还要老爹推你一把,他清了清声音,“咳,就是亲他!”

亲……亲师父?

襄离睁大了眼,脸上漫上些许晕红。

海神懒散的声音催促着,“喂,你还救不救你师父了,想救就快亲啊,不然等到戾气侵袭神魂,他就再也不认识你了。”

这一番恐吓果然管用,襄离二话不说便跪坐下去,双手绕上微巳的脖颈,让他将头低了下来,而后果断的用嘴覆上他微凉的唇。

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蜜,她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心道果然很甜。

青涩而大胆的吻中,微巳盛满杀意的眸有一瞬间化作幽深不见底的海渊,将这一幕卷入其中。

便宜老爹却在海神之泪中看得倒抽冷气。

好嘛,无师自通啊简直。他明明说得是亲,自然是亲哪里都可以,这丫头上来就亲嘴……

很好,不愧是风-流多情的海神霜凌的后代。

“这样,可以吗?”襄离红着耳朵尖尖问道。

可以,太可以了,霜凌十分满意,看来便宜女儿还是很有天份的。在他的培养下,日后一定可以把喜欢的男人手到擒来!

他正了正神色,“没错,就是这样,等一下我会帮你入梦,你在梦中找到你师父,帮他打破梦境就好。”

生机相连,原来就是这样……

呼吸连着呼吸,心跳连着心跳,似乎连灵魂都贴近了。

柔-软相触,襄离有些神思不属,下一刻却觉得身子一轻,好像整个人都化作一缕轻烟一般。

再次站稳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宫殿之中,呼啸的风从耳边穿过,风中还夹杂着血的味道。

这……便是入梦了吗?

襄离打量着师父的梦境,却不禁皱起了眉。

这里不是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也从没听师父提起过。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古战场,折戟沉沙,残阳如血,脚下踏着得是染着铁锈气的焦土,身边穿行的是无数失主的兵戈。

呜咽的笛声好似招魂曲,颤抖着哀鸣出挽歌。

白骨如山,尸身如海。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踽踽而行,寻觅着微巳的身影。

这就是师父害怕的东西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忽而,襄离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微巳。

雪白色衣角飘飘荡荡,血海湖泊中有一小岛,岛上生着一棵落尽叶子只余枝桠的枯树。他就坐在树上,吹着那支短笛,奏着那首招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