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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觉得她这主意不错,只是:“你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送帖子的事儿便不麻烦他们了,我在村里多招几个人就是了。”

陈小桑也觉得这样更好。

毕竟地里还有些活儿,再加上要在家里办流水席,家里要忙活的事儿还是很多的。

陈老汉背着手从外头进来时,正好听到两人在商量送信的事儿。

他拧了眉头:“送个信,怎么还得花钱找人?咱家不是有许多长工么?就让他们送吧。”

“他们不是还得忙活咱们地里的活儿么?”陈小桑疑惑。

陈老汉摆摆手,笑道:“地里没多少活儿了,不用怕耽搁。再说,这是咱们大郎的事儿,怎么也得帮他办好。”

这一句“咱们大郎”,让陈小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之前她爹可不是这么对沈大郎的。

沈大郎也愣了下,便很识相地应了下来。

陈老汉很满意,笑呵呵问他:“请帖都写完了吧?”

“还剩下一些,不过今晚便能写完。”

面对陈老汉,沈大郎很是恭敬。

比对陈阁老也不差。

陈小桑看着不对劲,便问陈老汉:“爹,你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我找大郎有点事儿。”陈老汉随口应了陈小桑一句,便又笑呵呵对沈大郎道:“大郎啊,我问你点事。”

沈大郎心一跳。

什么时候宝来伯对他这么和颜悦色了?

他提起一口气,问:“宝来伯想问什么?”

“我听说你们举人老爷不用交税粮?”

沈大郎点头:“是有这个条例。”

“是不是还能租给别家?”陈老汉着急地追问。

陈小桑猜到了,她爹在打税粮的主意。

果然,在得到沈大郎肯定的回答后,陈老汉笑眯了眼:“大郎啊,咱两家走得近,你也知道我们老陈家人多,交的税粮多得很,要不,你把这名额租给我家?我给银钱。”

“宝来伯若是想要,拿去便是,不用给银钱。”

沈大郎整个人放松下来。

还好,只是税粮名额的事。

陈老汉板了脸:“那我不成占你便宜了么?”

“我们平日很多事都是靠着宝来伯,便是这回的流水席,也是宝来伯帮我们,我是读书人,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陈老汉不懂什么“知恩图报”,可也能听明白沈大郎是不愿意收银子的。

“这又不是一时的事儿,你总不能太吃亏。”

陈小桑也觉得沈大郎已经吃了很多亏了,便道:“亲兄弟明算账,大郎哥还是收银子吧。”

怕沈大郎不答应,她往陈老汉指了指:“我爹有钱。”

陈老汉觉得不能老把有钱挂在嘴边。

不过这会儿是劝沈大郎,他也就不藏着掖着,眼皮一撩,道:“你若是不收银子,这事儿就算了。”

他可不想占这个便宜,让小桑往后听闲话。

沈大郎见他坚持,便答应了:“宝来伯一年给我五百文便够了。”

陈老汉便又乐呵起来:“成,我这就让老婆子给你送银钱过来。”

这会儿他越看沈大郎越满意:“大郎可真有本事,都考上举人了。”

沈大郎听得心惊肉跳,勉强应付着。

说了两句,陈老汉便道:“晚饭做好了,吃完再忙活。”

陈小桑跟着陈老汉往外走:“嫂子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今儿是你二哥做的饭,还特意烧了一只鸭子,说是按着京城饭馆的做法来烧的,肯定好吃。”

跟在后头的沈大郎长长松了口气。

往日陈老汉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都习惯了。

今儿突然对他这么和善,他心里有些发毛。

陈小桑扭头对他道:“大郎哥快些吧,要不然鸭子都会被吃完的。”

沈大郎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大家兴致勃勃坐在堂屋等着,陈小桑过来便见每个嫂子头上都带了一朵新的绢花。

她“咦”一声,凑近了仔细看,几个嫂子头上的绢花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每朵花都很精致。

“这绢花比县城卖的更好看!”

被夸了,几个树媳妇高兴地一一去摸头上的绢花。

大树媳妇得意道:“我们特意去县城的铺子看过了,他们的绢花都是用麻布做的,没咱的颜色好。”

“也没咱们的料子好,我摸着这料子滑手得很呐。”三树媳妇也很骄傲。

二树媳妇笑道:“还是小桑会想,竟然想到把布头买回来做绢花。”

“我这么聪明,当然能想到了。”陈小桑乐道:“这些布都是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做衣服的丝绸,都很好看的。”

二树媳妇连连点头:“比我织的布更细致,花纹颜色都很好,做绢花正好。”

“这绢花做起来也容易,咱就试了两三个,就做顺手了。我看呐,咱的绢花这么好看,肯定能卖不少出去。”大树媳妇很有信心。

几人越聊越兴奋,一个个恨不得这会儿就去卖。

陈小桑听着高兴,干脆坐到一边,跟她们说起各种样式来。

老陈家的女人们做绢花,都是用针线直接缝合。

陈小桑便提议,用同样的颜色缝合,这样便看不见别的颜色的线了。

陈老汉不爱听她们说这些,喊了沈大郎去院子。

沈兴义牵着三头大肉猪进院子,见到陈老汉后便赶忙过来问:“老哥,你看着三头猪够了么?”

“够了够了,又不是光吃肉,还有不少菜呢。”

按着陈老汉的想法,一头猪就够了。

到时候炖菜,多放菜少放肉,抠搜一点,也就够了。

十天的流水席啊,真要是敞开了吃肉,十头猪也不够。

沈兴义这才放心,将猪赶去老陈家的猪圈里。

沈大郎跟在他身后,沉默了会儿,才问沈兴义:“你一直都在老陈家吃住么?”

“倒也没在村里,我都是在县城的医馆,怎么了?”

这不是和在陈家吃喝一样么?

沈大郎抿了唇,看了眼四周,见只有他们父子,才道:“你不觉得我们太过分了么?”

沈兴义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怎么就过分了?”

沈大郎:“……”

那不是更过分么。

“咱们跟老陈家也没什么关系,不只吃他家的,还在老陈家住,不是占他家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