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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走过来都看到了,就是一排排小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户一个门,也不通风。

一排能做成五十个小房间。

虽是坐北朝南,可并不通透。屋顶是布瓦,比茅草强一些,但是房梁什么都老旧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多少光亮。

住在这儿,跟客栈不能比。

陈小桑叹口气:“你住在这儿太辛苦了。”

沈兴义摆摆手:“家里还是茅草屋,他这儿还有瓦和墙遮风挡雨,可以了。”

陈小桑反驳:“大郎哥瘦了,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又辛苦。”

沈大郎心一顿,忍不住看向陈小桑。

见她看过来,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手卷成拳遮唇咳嗽一声:“我没瘦。”

“大郎哥骗人,你的眼窝都凹下去了,脸上的肉都少了。”陈小桑仔细打量着沈大郎。

越看越发现他憔悴,眼白里爬满了红血丝。

她不坐了,干脆站起身,凑近沈大郎,仰着脑袋仔细看他。

沈大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便冷了脸:“非礼勿视……”

陈小桑才不听他的,抓着他的手叹息:“太辛苦大郎哥了,你是不是为了考试没歇息好呀?吃的不合胃口吗?”

沈大郎到嘴的话又咽下去了。

心里有股暖意。

才要应话,一双虎目已经对上他眼前,还一个劲儿往他脸前凑。

沈大郎冷漠地将手盖在沈兴义的脸上,将他推开。

沈兴义疑惑:“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我瞅着他挺精神的。”

“不是呀,兴义叔,你看他的衣服都大了。”陈小桑指着沈大郎明显空了许多的衣服。

沈兴义一看,嘿,还真是大了许多。

这么说,儿子真是瘦了。

沈兴义又凑近沈大郎,伸手去揪他脸上的肉,竟然揪不起来了。

他这个心堵啊。

恨不得这会儿就带儿子回家。

考什么科举啊,还不如跟他在家种地,实在不行,卖猪肉也成。

一看他爹的神情,沈大郎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就问陈小桑:“你们今儿来府城做什么?”

“来看你,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在县城开医馆了。”

沈大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他爹:“她说的是真的?”

沈兴义点了头。

沈大郎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无语问天。

老陈家的人真是乱来,把这丫头宠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凶险!

他深吸口气,沉了脸瞅着陈小桑:“你知不知道医死人要被抓去蹲牢房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有我师父嘛。”

陈小桑不以为意。

她师父的医术她见识过了,她娘的老腰被她师父连着扎了六天针,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沈大郎以为她说的还是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师父,就更急了。

这丫头,竟然连大夫都不请?

他虎着脸瞪他爹:“你由着她乱来?”

沈兴义被瞪得心虚,“小桑有主意,是好事。”

“你纵容她,也该有个分寸。”沈大郎更气了。

一个两个,只知道宠着。

“别人是慈母多败儿,你们是十二罗汉废女。”

沈兴义更心虚了,默默回想今天自己做的事。

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

沈大郎把陈小桑带到凳子上,让她坐下。

陈小桑乖乖照做,还将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等着他的训斥。

“不能开医馆。”

陈小桑眨眨眼:“为什么?”

“能坐珍的大夫,至少需要学三年药,写三年脉案,看三年医书,再跟着看三年病,才能独自医治病人。“

沈大郎说完,双手抱胸,用种“你该懂了”的眼神瞅着陈小桑。

陈小桑数手指:“要十二年才能治病救人?”

沈大郎就道:“你才九岁,学医不到三年,不该开医馆。”

陈小桑惊奇:“难怪我师父三十四岁还没开医馆,原来要学这么多年。”

转瞬她又高兴地合掌:“我师父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比徐大夫厉害很多,以后肯定能治好很多人的病!”

沈大郎听出不对劲:“你哪儿来的师父?”

“拜的嘛,我师父是神医谷的谷主,很厉害的,好多人求着她去治病呐。”陈小桑乐呵呵说着:“傅老爷很佩服我师父,一定要一块儿合作呢。”

陈小桑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沈大郎,见他松口气,便乐了。

她这个未来的小夫君,真可爱。

沈大郎缓和下来,不是她这丫头自己当大夫便成。

况且,傅老爷做了多年的生意,能让他愿意合作,她师父的医术应该不错。

沈兴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便直接问儿子:“大郎,你就直说,爹今儿又做错什么了!”

沈大郎被噎住了。

凳子上坐着的陈小桑故意往前探头,问沈大郎:“大郎哥,兴义叔做错什么了呀?”

沈大郎抿了唇:“没做错什么。”

沈兴义气焰高涨:“老子没错,你瞪老子干啥!”

陈小桑瞪大了眼睛瞅着沈大郎:“大郎哥瞪兴义叔呀?我家都是我爹瞪我,我不敢瞪我爹的。”

可算抓着儿子的错处,沈兴义立马对着陈小桑大倒苦水:“别人家都是儿子怕老子,到我家,倒过来了,变成老子怕儿子了。

小桑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陈小桑惊奇:“兴义叔怎么会怕大郎哥呀?大郎哥很讲道理的,从来都不会凶我呀。”

沈兴义叹口气:“你兴义叔是个粗人,可心是软的。你的大郎哥一点不像我,说气就气,虎着个脸,比我以前打仗时的敌军还可怕。”

沈大郎捏紧了拳头。

陈小桑惊了:“他虎着脸你就怕啦?”

“哎,那是你没听见他讲的那些大道理,听着耳朵疼。”沈兴义回想起来简直痛不欲生:“都是那些教书先生教的。”

他一个粗人,讲道理怎么讲得过那些文人。

果然,好好的儿子不能送去读书。

陈小桑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敲了一会儿,就哼哼道:“他虎着脸又不会让你身上痛,也不会让你生气,你要怕。”

“他还会讲道理啊。”沈兴义往陈小桑那边凑了凑。

陈小桑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得意地扬起小脑袋:“我很会讲道理的,往后兴义叔讲不过大郎哥了来找我,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