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萍睁着眼睛,脸色青紫,舌头被拽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座位底下藏死人,怪不得顾左峰今天没有坐在最后一排,小妍没有防备,吓的不轻,猛的往后一闪,直接摊在地上。
陈晨还不清楚她看到什么,紧张问:
“怎么了?”
小妍一身冷汗,赶忙转身防备顾左峰,他没有举动,依旧坐在那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道:
“你不用这么看我,这不是我做的!”
小妍缓缓起身,惊魂未定的拍了拍手上灰尘,向陈晨解释:
“在你座位底下,有个死人....是...张翠萍!”
“张翠萍?”
陈晨先是吃惊,回想起刚才晃悠左腿的时候,确实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想让开这块儿,伤口又疼的他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小妍赶忙过去搀扶他向旁边位置窜了窜,稍微缓了会儿,陈晨低眉看向座下问:
“张翠萍死状怎么样,是不是舌头被拽出来了?”
“对,浑身紫青,眼睛还睁着!”
拔舌的杀人手法已经见识了不少,距离最近的,是陈晨刚从终南山偷了坛子,被俩个小贼设套抢夺的那次。
顾左峰也往车座下的方向看去,冷冷的说:
“她原本是脚踝绑着东西倒吊着死在车厢里的,是我发现后,把他解了下来!”
“顾人盼....干的?”小妍试探问。
顾左峰心灰意冷,责备的抬起眼睛看向他们。
“我倒想知道,人盼为什么要杀人,是你们两个对她说了些什么吗?”
孙小妍想起上次坐车时候与顾人盼之间的谈话,她只是说了陈晨腿伤的事儿,还叫她不要相信张翠萍的话。
可能当时描述的有些夸张,但万万没想到,顾人盼听了这些之后,竟然记恨在心,活活将张翠萍在车上拔舌杀死!!
那么一个可爱俏皮的小孩,真的能做出这么严重恶劣的事情吗?
张翠萍肥胖有力,她小小身躯,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顾左峰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杀了人,故而心情悲痛,无奈的长吁口气,继续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这就是我和殷红在一起的后果,生了个难教养的孩子呀!”
陈晨想起了曾陪伴她许久的小熊!
那个毛绒玩具,会变化不同的表情,继而做出相对极端的事情来!可不就像是顾人盼一样,时而可爱俏皮,时而黑暗暴戾吗?
这倒算印证了老刘对顾人盼的三魂之说,诚不欺人!
“我听说,你们三口人当年在东魁村的相处方式和性格都十分古怪,你色厉内荏,对外宽以待人,回到家里,却对人盼又打又骂,还有钟殷红,大家对她的口碑评价也不是很好,说她...人前人后做派不同,喜欢偷偷的报复别人!这些,是不是都跟顾人盼有些关系?”
顾左峰今晚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没有了往日的沉着稳重,车厢内昏暗的光线把他的半张脸拉出数条黑线,嘶哑着嗓子说:
“我跟殷红有了人盼,便来到东魁村生活,你也看到了,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性格古怪,变换无常,上来脾气难以控制,跟其他正常的孩子完全不同,所以,我们一直没法送她上学,也不敢让她和旁人接触!”
钟殷红狼披人皮,她和顾左峰的孩子不知道是随父更多还是随母更多,融合的血液让她既有乖张可爱的清澈天真,也有暴戾血腥的偏激残忍!
顾左峰继续回忆道:
“人盼从小活泼好动,大多时候,还是很让我们省心的,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性格变化越发明显,我们一家是外来人,记得有一次,跟村里老乡因为开荒土地的事儿发生过口角,没想到她就趁着晚上偷跑出去,把老乡家的粮食推倒,践踏报复,人家猜到是我们干的,就上门讨说法,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赔钱,赔粮,以后也不敢种地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村里人爱传我家闲话,但凡被人盼知道,都会让他们吃些苦头,砸人家的玻璃,去大门口拉屎...都是些小孩子的手段,殷红不想她从小被人排斥,就把这些事儿拦到自己身上,时间长了,她就变成了大家嘴里偷偷作损的疯婆娘。”
听到此处,陈晨联想到那小熊曾经也会做些好事儿,它又属于顾人盼得一部分,便问:
“就没有善良的一面吗?”
“当然也有!”顾左峰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欣慰。
“她羡慕其他孩子读书,经常偷偷溜出去,藏在路边,看她们结伴上下学,有一次村里暴雨,几个小孩放学路上差点从崖边摔下去,多亏人盼力气大拉住她们!”
说完这句,顾左峰的轻松迅速一扫而光,还是无奈的补充:
“但她还是太危险了!”
...........................
可怜天下父母心,钟殷红披着人皮能做到恪守本分,与人无犯,却能为了孩子不惜受人漫骂!
既然如此,邻里们对顾左峰的指责,会不会也有偏颇呢?
小妍问:
“所以,你打孩子也是因为这些吗?”
顾左峰不忍再看张翠萍的尸体,把脸扭到一边,摇头回答:
“还不是,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不值得我动手打她,随着她越来越大,报复心越来越强以外,还有一些地方是我们不能不管的,人盼她......开始生吃活物了!”
尽管没喊出声来,小妍和陈晨还是变了脸色。
“最开始,还只是喜欢吃肉,但是后来被我发现,她偷偷咬死了邻居家的一只鸡!她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就必须从小戒掉这些毛病,殷红都能做到,她也必须做到!”
原来是这样。
陈晨心里的疑惑,终于落了定。
邻居眼里,顾家三口不近人情,各有各的怪癖,但只有周贯福说过,他们,也是幸福有爱的一家人啊,只不过其中苦衷,非常人能够理解,也不是可以轻易与人述说的。
偶然想起周贯福这人,还有才从柯老那里得知的东魁村换人皮的秘密,陈晨又问:
“那你们一家拒绝拆迁,留在东魁村不肯搬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家里火起的时候,为什么不逃?”
好像时间到了,顾左峰回头望了一眼司机方向,眼睛里突然泛起泪光。
“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末班车开始减速了,最后缓缓停靠下来。
..........
车上短短十几分钟,车外天都亮了!
街上的车子人流渐渐增多,路边摊摆了一个又一个,挑了个最近的,小妍把陈晨放到座位上。
炸油条的老板裹着条白围巾先是招呼她们一声,又看了眼13路驰去的方向问:
“这公交车跑哪条线呢,我在这出摊一年了,咋头一次见着!”
顾左峰在关键时刻把他们放在这里,是因为这位油条摊老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陈晨并没胃口,象征性的点了点东西,问老板说:
“您贵姓?”
老板轻松的从面案上捡起一根油条放进油锅,听得“滋拉”一声,吆喝道:
“免贵姓李!”
也可能不是他吧,小妍环顾四周,逐个打量附近行人,在观望到长街对面时,突然惊呼一声:
“平头哥!”
陈晨顺眼望去,果然见到脑袋上缠着绷带,走路歪歪扭扭,还勉强活着的小平头!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低头搀行的中年大叔,那人闻声刚一抬头。
就听得“啪”的一声,油条摊李老板无故的坐到了地上。
他扔了手里的夹子,一个的劲往后蹬腿儿,指着街对面的玉虚子恐惧的大喊:
“钱宝根?你咋能在这呢,你不是早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