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贯福曾经讲述,当年他在东魁村里认出钟殷红的时候十分害怕,还特意联系了前女友确认,得到的答案是她车祸惨死的事实。
如今陈晨当着赵惠琴的面再讲出这些事来,倒让她恍然大悟。
“周贯福跟我分开后就出去闯荡了,我从来不敢跟他联系,确实有一次,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钟殷红的情况....我以为他是想跟我复合故意找话题,没想到,他当年是真的看到钟殷红了吗?”
“是真的看到了,这种事儿无论跟谁讲,都很难让人接受,当初周贯福在大山里发现钟殷红之后,做了很多调查,还曾去了给钟殷红停尸的殡仪馆!”
“对了!”赵惠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惊一乍。
“我听说,周贯福后来因为干拆迁工作碰见钉子户,放火杀了人家一家三口,后来,钟殷红尸体被找到拉回来的时候,正好被烧的炭黑,他们两个,不会就是一桩事吧?”
大胡子哼了一声道:
“就是一桩事儿,钟殷红在大山里跟一个姓顾的人生活,还生了一个女儿呢,当年顾家的那场大火,不是周贯福亲自放的,但是他本人领三个凶手过去的!”
赵惠琴突然接收了这么多信息,有些听懵了,从背包里找出烟和火机点了一根压压惊。
她吞云吐雾,想了半天问:
“等会儿,你是说,我那姐妹钟殷红的尸体跑出去,在那什么山里结婚生子了?不可能啊,她车祸撞断脖子,人都死透,真是闹鬼吗!”
陈晨尽量让她方便理解,解释道:
“在东魁山里继续生活的已经不是原先的钟殷红了,要是详细说起来,会有些可怕,你可以理解成是闹鬼吧!”
“还真有鬼呀!”赵惠琴嘴里叨咕着,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钟殷红是当地人吗,你知不知道她当时被重新拉回来之后,尸体埋在哪里了?”陈晨看时机正好,终于问到了核心问题。
“是,她就是我们河东人,我年轻的时候开了家美容院,她经常来做脸,一来二去就跟我熟了,她人长的也漂亮,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姐妹,后来,就突然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死了...”
赵惠琴长吐了一口烟雾继续说:
“就在她家里人都在忙活着追责,火化事情的时候,尸体突然就丢了,又过多少年,警察送回来一堆黑炭,说是她本人,当时都说闹鬼,她家里人吓都吓死了,管都不想管,这事儿我听说了,就花点钱找人把她埋在烟囱山了!”
“后来还是你埋的?”大胡子惊讶问。
赵惠琴盯着他重申一遍,“是我花钱找人埋的!”
“咳,一回事儿,烟筒山我知道,不就在我们河西后边么,具体位置在哪呢,我们要找的就是钟殷红的坟头!”
“你们要找坟?”大胡子话音一落,赵惠琴立刻皱起眉,把烟掐了,表情有些为难。
“人死为大,找坟干什么?”
陈晨往前探了身子才要解释,她又一挥手,“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既然周贯福能和你们提起我,说明跟他关系不赖,但是说实话,埋完之后,我一次都没去过,在啥位置,我也早忘了!”
“那几个花钱雇来的人呢,还能联系上吗?”
“没处联系,那三人当时岁数就不小,现在还活不活着都两说!”
“钟殷红家里人呢,你埋完尸体总会跟她家里说一声吧,他们要去祭奠,一定知道!”
赵惠琴看陈晨步步紧逼,十分迫切,也有些无奈,沉声说:
“也联系不上,而且咱能不打扰,还是别打扰人家吧!”
按情理来说,是这样的,只是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头来还是没有进展,大家都很失望,大胡子仍不放弃,追问道:
“大概位置还记得不,西山我熟,东西南北,有个方向吗?”
赵惠琴低下头抓抓脑袋。
“北山坡...吧?”
“北山坡?那边坟可不少!”
“我记得,好像....应该在那边!”
.............
这可马虎不得,要是扒错坟,给人穿错鞋就麻烦了!
赵惠一时间拿捏不准,说得好好想想。
陈晨也不想继续逼她,留下联系方式就先回去了。
为了给开棺做准备,三人逛了河东的各处商场,打算先把小白鞋买了。
记忆里,钟殷红脚下穿的那双白鞋,是早些年最常见的一种廉价舞蹈鞋,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整体条件和审美都得到了相当提升,市场上很难能买到一模一样的。
但是按照老刘的要求,这鞋,买好的买贵的都不行,必须跟当年的款式相近!
大胡子领着他们把河东所有商场几乎逛遍了,也始终没找到合适的鞋子!
最后还是陈晨发现不对,河东本来富裕,想买旧款鞋,不是更应该去相对贫瘠的河西才对吗?
于是又去河西走了几遭,果然在一家地摊上,遇见了跟印象里,钟殷红穿的那一款相近的鞋子,只要二十块钱!
好像冥冥中有天意,鞋子刚买好,赵惠琴也来了电话,她打听了一些当年的姐妹,还有真有人记得钟殷红的坟地,说是从山根豆腐坊的小路上山,经过一座破房后直走不远,在北坡山腰位置,有个没立碑的孤坟,就是埋葬钟殷红的地方!
尽管说的非常笼统,也总值得一试。
老刘只说钟帮殷红把鞋穿了,也没特意要求时间,准备好这一切后,暂且回去休息一宿,打算清晨去找!
隔日。
陈晨揣着白鞋,由大胡子打头,李桃七护法,上山去找钟殷红了。
河西山脚处,的确有个黄了十几年的豆腐坊,房后的上山小路早已经杂草丛生,大胡子轮着铁锹一步一个脚印在前头开路,闲来无聊,问陈晨说:
“等13路这事儿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陈晨跟在他身后,想也不想的说:
“没什么特别打算,见鬼见怕了,能找个喜欢的工作,每天睡的踏实就行了!”
大胡子呵呵一笑,“这不就是别人无聊的生活,倒还成你的梦想了!”又回头朝后问,“小哥你呢?都说你能成仙,你不想试试吗?”
李桃七随手折断一根拦路的树枝,不冷不热的说:
“不想,我目前只希望能打开我的袋子,记起来以前的事儿!”
大胡子遗憾的“啧”了一声:
“别呀,我好不容易认识你一回儿,你要是能当神仙,咱也借借光,有句话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不宁!”
陈晨超前推他一把,催促继续赶路,纠正道:
“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差不多嘛,总之就不是一般的鸡狗了!”
陈晨会心的笑了一声问,“那你呢!这半年来跟着我东跑西跑,等事情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大胡子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呀,跟你俩不一样,也算没白趟这浑水,还讨了个老婆,等结束了,我也不开车了,去找份正经工作,在河东置办个婚房....”
说到婚房,大胡子忽然担心起来。
“对咯,李神仙昨天还说我们双吉人要死绝了,那这婚房还他娘不能搁这买了?可是外地的房子我也买不起呀!”
又提到了李桃七的风水断言,陈晨宽慰道:
“他说的是长期气运,又不是马上出现这个结果。”
大胡子还是不放心,喃喃自语道:
“哎,我就想,这人怎么能这么坏呢,要是针对个人有些恩怨咱也能理解,我们这城镇规划,涉及几十万人口命运,那先生故意搞坏风水,他图什么呢?”
是啊,他图什么呢,这也是陈晨不理解的问题,像这些懂风水,懂玄学的师傅,都知道背负因果的厉害,这么作孽的事儿,他不怕吗?
李桃七没发表意见,大胡子就继续说:
“也的确奇怪,早些年,我们几个城乡合并,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双吉镇,挖这条河的时候,就是硬生生把一个乡给割开了,本来是一块的人,非得弄个河东河西的!”
陈晨听了这话有些诧异。
“河东河西之前是一个地方吗?”
“当然了!”大胡子把铁锹插进雪地里休息,“都叫临吉乡,跟其他乡村合并才改叫双吉!”
“临吉....”
陈晨叨念一遍,临吉他可听说过呀!
当时在终南山,第一次去老母庙带出来的一个错误坛子,里面人是个老头,他就曾说,自己是临吉人!!
等等,还有!
顾周在信里也曾提到,顾左峰当初就是到临吉出差时候认识的钟殷红!
怎么都是临吉!
陈晨眼神闪烁,心里疑惑不安,玉虚子是从这里抓人封坛,顾左峰和妻子也是在这里认识的,钟殷红的尸体是在这里被挑选的,大胡子是这里的人,周贯福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好像千丝万缕,都源自这个地方!
那么,这个惨绝人寰的巨大的风水局是谁做的呢?
它会不会也跟自己正在经历的13路末班车,跟顾家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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