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莺啼凭曲阑,古琴声里雨如烟。
细雨如丝,薄雾如烟,落在屋檐上,落在石板上,落在每一片树叶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路上的行人撑伞而来,大多步履轻松,似乎也带着几分江南特有的闲适与从容,踩过地面的水洼,便会泛起阵阵粼粼的微光。
待得傍晚时分,雨渐渐下得大了。
天色早早就变得暗沉了起来,雨水珠帘般沿着屋檐落下,城市的灯光也早早亮起,穿过雨幕显得朦朦胧胧,添了些许迷茫清幽。
落雪楼还是一如既往。
女子柔美的歌声和乐声回荡,不断有人到来,又不断有人离开。
有人来此只是单纯的欣赏歌舞,有的只是为了发泄欲望,有的又两者皆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的,落雪楼欢迎着八方来客。
“白姑娘呢,我们要听白姑娘的琴曲!”
“兄弟来晚了一步,白姑娘昨天就离开这里了。”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人家本就是自由身,自然想离开便离开了。”
落雪楼倒是没了前些时日的静雅,吵吵闹闹声几乎从未停歇。
兰姐很无奈,只能不断陪笑解释。
谁让白姑娘的琴曲超俗,长得也是仙子模样,几乎大半客人都是为她而来的,大老远而来却见不到佳人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哎呀李少爷您就别难为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白姑娘去哪儿了。”
“冯老板,就算灵晶再多也没用啊,白姑娘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就算是我也只知道她叫白姑娘,其他的一概不知……”
好在落雪楼背景不俗,也没多少客人敢真正闹事,只能稍稍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徐仙待在角落,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舞台。
白姑娘坐在那里轻抚古琴的身影恍若昨日,清纯面容不似人间之美,好似真的天上的仙子降临了凡尘俗世。
“兄弟,还在想那位白姑娘?”黑衣少年拍了拍徐仙的肩膀,笑着问道。
“额。”徐仙听着周围喧闹,基本都是和白姑娘相关,索性也点了点头,“没错。”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她跟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第一次见到白姑娘后,他便回家和父亲提及了此事。
得到的回应也很简单,让他绝对不要和白姑娘有任何交际,黑衣少年清晰记得父亲当时的神情。
徐仙苦笑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晓这些,但当日石桥的初次相遇,那仙子般的身影便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梦境中与她同游湖畔,只为他抚琴而奏。
但不知为何,前天晚上忽然没有再次梦到熟悉的身影。
而且不光如此,白姑娘在她脑海中的身影也仿佛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恍若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已经渐渐来到了梦醒时分。
徐仙害怕自己忘记白姑娘,忘记自己人生中曾与之相逢。
……
望江西来决青空,咆哮万里触龙门。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白浪只须臾。
长风怒卷高浪,飞洒月光寒霜。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如此说的便是那望江之汹涌。
滔天水浪自西边而来,向着东方席卷而去,宽阔江面望不见尽头,声如闷雷,淡淡水雾朦胧了江水。
江边有文人墨客欣赏着眼前的天地奇观,兴之所起便会饮酒作诗,泼墨作画,好不快哉。
修炼者静静盘坐于巨石之上,借此感悟天地之力,兴许能从那涛涛江水中领悟出某种意境,成为一代宗师。
有战争发生在江畔,惨烈厮杀声被江水声盖住,不断有尸体落入波涛汹涌的江水中,旋即便被彻底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偶尔能看到恐怖异兽自江水之下一闪而逝,没人知道望江之中到底生活着多少生物,在这久远的岁月中掩埋了多少历史。
望江之畔。
身着雪白衣裙的女孩缓缓前行,撑着一把同样雪白的雨伞,像是富贵人家出门游玩的小姐,欣赏绝美自然风光。
河岸险峻,江水湍急,能清晰感受到冰凉水汽扑面而来。
白眯了眯眼睛,感觉很亲切,能隐约感受到望江对她的造访所表示出的欢迎。
收起雨伞,轻轻舒了口气,纵身跃入江水之中。
远方的亭台之上,有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刚刚落笔,前方是一副阴雨望江水墨画,墨渍未干,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白色身影落入江中。
想来又是哪里的苦命女子吧。
或许为情所苦,又或许是其他苦难,世道本就如此,或许解脱了也好,起码不用再忍受这人世之苦。
还不待发出感慨,接下来便看到毕生难忘情景。
庞大白色身影自水面之下隐现,尾部撕裂水面,激起阵阵白色浪花,鳞片莹白如玉,脊背与尾巴长满狰狞骨刺,有种别样美感。
下意识想到刚才看到的白衣女子,顿时睁大眼睛发出惊呼:“白龙!”
旁边的人听到书生的声音,也下意识顺着他目光望去,却只能看到白色龙尾没入水面,很快便被水浪抚平了痕迹。
“那是什么生物?!”
“如此庞大,体型最起码百米!”
“哈哈,莫非真的如叶兄所言,乃是那传说中的白龙现世?”
众人笑着说道,心情都是极好,如此这般场景却是不多见的。
至于白龙的说法,看上去并不相信,只当那是望江中少见的白色异兽。
“肯定是白龙。”被称作叶兄的书生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很严肃,“刚才我清晰看到岸边有名拿着白伞的白衣女子,她直接跳入了江中,然后就是刚才吾等所看到的场景了。”
笑声渐渐止息,书生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是白龙?”
有人不相信的喃喃自语,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于传说中,别说他们了,就连那些强大宗门势力都没有见过的。
书生再次执笔,在墨迹未干的画上再次落笔,他要将刚才所看到的场景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