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得承认，头下脚上倒挂在世界树下，的确能看到非比寻常的风景。
尤其是第一次从“世界倒影”的视角观看这个世界，冲击力与震撼更强，只一瞬间，她便对往日弄不懂的规则与理论有了无数种全新的认识，有种灵感如尿崩的畅快与兴奋。
可以说，她从修炼魔法与武道开始，算上武神王纪元有数万年的时间，却从未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念头活跃、灵觉敏锐、思想通透。
各种顿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但她很快便遇到一个异常尴尬的问题：她身上的奇迹权能、奇迹要素，刚刚被赫卡忒剥夺，这会儿几乎变成个纯“异能者”。
她与法则海的联系被掐断，她的神性与神王法则不知所踪，没了感应，无法像往日一样感悟法则、修炼魔法或武道技巧。
这会儿她空有灵感与顿悟，却无法实践，甚至不能在心中进行下一步的推演，因为赫卡忒是从“魔法根源”上剥夺了她的神王权能。
她原本关于防御魔法、厚皮武道的修炼经验，此时变成了“假秘籍”。
就像现实中电商平台售卖的《易筋经》、《独孤九剑》、《九阳神功》等“着名”的武功秘籍。
它们只是在小说中着名，名字也很唬人，里面的内容一套套的，但谁真打算修炼这些秘籍成为高手，谁就是大傻瓜。
哈莉曾经的武道经验、魔法经验都不再契合多元宇宙修行规则，被赫卡忒废掉了。再以那些无用的经验推演新的技巧与感悟，自然也成了空中楼阁。
当然，赫卡忒只是撅了哈莉修行上的根基，并没修改被哈莉感悟过的宇宙法则。
比如，哈莉凭借防御专长，对空间、时间法则都有非常深的理解，甚至领悟了自己的时空法则。
赫卡忒无法修改多元宇宙的时间与空间法则。
她若连时空法则都能改，那她便不是魔法之母，而是创世之母了。
倒不是说赫卡忒完全无法修改时空法则。
事实上奇迹之力能做到一切。
神王都能创造世界，按照自己心意调整自创世界内的法则，堂堂魔法之母还不能以奇迹之力修改世界法则？
她能，但她无法修改多元宇宙的基础法则。
修改某个魔法世界、神创神国内的规则，与修改多元宇宙基础规则不是一个概念。
或许赫卡忒可以尝试以奇迹之力篡改宇宙基础法则，但当她真那么做时，无尽家族首先成为她的敌人，“起源”也会反应激烈。
如果哈莉只是灵薄狱内某个神域或魔法位面的普通法师，感悟的是位面或神域内的规则，当赫卡忒扭曲她所在魔法位面的规则时，她感悟的法则经验才会有一部分沦为无用的废物信息。
可哈莉生活在主宇宙，成为神王后感悟的也是多元宇宙基础法则。
除非赫卡忒彻底报废多元宇宙基础法则，不然她的法则经验依旧拥有，也即是功力被废，道行仍在。
嗯，赫卡忒只是废她的功，不能剥夺她的道行。
道行即是对天地大道的感悟，是一种智慧结晶。赫卡忒倒是可以用魔法轻易抹除别人的记忆，抽离别人的智慧，可她的魔法对哈莉无效。
可道行需要功力来驱动、推演。
能写出《道德经》的老子，绝对道行高深，可他连最简单的火球术都用不出来。
现在没了功力，哈莉在倒挂在世界树，脑海里爆米花似的，蹦出无数灵感与启迪，却无法验证实践，无法分辨那些灵感为真，那些灵感只是思想走岔道后的无用自嗨。
“不要研究法则与技巧，你现在的问题是权能被废，你的当务之急是找回自己的神王权能。以此为目标进行思考、顿悟，有了启迪也能立即验证是否有效。”世界树了解她的情况后建议道。
老树在面对赫卡忒时怂了点，可论经验见识，的确是多元宇宙独一档的存在。
在她的指导下，哈莉很快抛弃杂念，将精力集中在当前困境上，并在脑海中冒出众多想法。
其中一个想法更像一种本能的冲动：检查与赫卡忒一战中获得的战利品，看看能否找出有用的东西。
所谓战利品，就是猛捶赫卡忒“规则化·唯一意志·泛意识集合体”时，爆出来的空间碎片、意识碎片与混乱的魔力。
哈莉当时捶爆了时空，防御专长也顺着攻击劲力与裂开的时空深入赫卡忒意识体内部，对她造成不小的创伤，在她额头、太阳穴等靠近识海的部位炸出一个个巨大坑洞。
当时赫卡忒为意识体，形态本就非常巨大，即便在额头炸出巨坑，也并非致命伤。甚至只看表面，不听她凄惨哀嚎，可能都觉得哈莉的攻击类似挤破赫卡忒额头上的一颗青春痘。
当时从巨坑中爆出来大量的混乱魔力与意识碎片，哈莉没时间分辨，直接张开嘴巴猛吸，连同周围破裂的时空碎片与天境杂物，一起吸入肚里。
九级胃酸之雾泼过去，犹如油泼辣子，“刺拉拉”作响，响过之后那些意识残片与魔力本源，都立即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咆哮。
嗯，意识和魔力都来自赫卡忒，里面含有她的强大意志，等她稍微从剧痛中恢复清醒，便开始对哈莉威胁咒骂。
胃酸之雾的消化功能，就是彻底清除意识残片和混乱魔力中的一切意志，让它们变成纯粹的灵魂之力与魔力本源。
灵魂之力、魔力本源、被消化的空间之力，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胃袋维度，哈莉没第一时间吸收。
等到战斗结束，赫卡忒离开，哈莉漫步天境废墟时，也曾检查过那些战利品，还尝试吸收魔力本源......结果让她十分失望，赫卡忒的魔力本源竟没有超过9级。
赫卡忒的魔力能级非常高，几乎是颠倒人之外，哈莉见过的最高级魔力。
如果9级之内再细分等级，神王宙斯的魔力9.1，赫卡忒则是9.9999，无限逼近于10级......哈莉有种感觉，它之所以到不了10级，是被多元宇宙的规则给限制、削弱了。
可哪怕赫卡忒的魔力是四9足金，依旧无法进入她的10级神力（魔力）防御专长经验罐子。
她拼命猛捶赫卡忒的源动力可不是惩恶扬善、拯救天境苍生——那群王八蛋诸神也不值得她可怜。
哈莉的目的就是捞好处。
至少把还差20%便到10级的神力（魔力）防御专长提上来。
有了10级专长，哪怕依旧找不到魔力债权，她也能笑傲整个魔力债务危机——这是当时的想法。
现在见识并体验过赫卡忒无限操控奇迹规则的可怕，她大概率笑不出来、也傲不起来了。
说失望，哈莉是真的失望，但要说震惊意外，哈莉却又不算太意外，也不太震惊。
赫卡忒有多元宇宙的户口，是多元宇宙内的生命，她若有高于9级的魔力，便属于超脱者。
似乎在起源墙建立后，多元宇宙内不存在“正常的”超脱者。
哪怕是上帝，也得将自己的力量打散，让散开的单一个体能级不超过10级。
......
赫卡忒的魔力本源让哈莉有些失望，其余战利品她只随便看了一眼便扔进胃袋维度的角落里不再理睬。
这些年她曾消化过很多意识体、灵魂体，得到不少纯化过的灵魂力量，但她从来不会吸收别人的灵魂之力提升自己的灵魂强度，哪怕那些灵魂力量已经完全剃除个人意志。
有过梦魇魔化经验的她，十分明白保持灵魂纯粹的重要性。
事实上，不仅是她，dc多元宇宙其他法师也很少吞噬、融合别人的灵魂或意识。
哪怕地狱恶魔喜欢吃恶人灵魂，也只是吸收灵魂上散发的罪恶与恐惧，并不会将别人的灵魂融入自己的核心意识。
如果不出意外，未来魔力债务危机结束，哈莉会和往常一样，将赫卡忒的“纯化意识”当成垃圾扔到灵薄狱。任由其在灵薄狱中自然消散，最终回归多元宇宙生死轮回系统。
之所以要等到魔力债务危机结束，而不是当时在天境废墟时便一口吐出来，是担心赫卡忒有所感应，然后将它们回收进体内。
现在......
“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魔力债权，魔力债权竟藏在赫卡忒的灵魂里！“
大超、百特曼等一众人来到莉山山顶时，哈莉已经从世界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捏着一颗透明的珠子开怀大笑。
那珠子比鹌鹑蛋还要小一圈，犹如一团透明的水球，却散发浅浅的蓝色幽光，很神秘也引人注目。
明明它并不大，明明哈莉笑得也很张扬，他们却第一眼先注意到它，而不是哈莉的笑脸。
“哈莉，这是什么东西？”上都夫人眼神迷蒙，“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很奇怪，为什么我想吃它？”
现场魔法侧的超凡者，闻言都一脸认同地轻轻点头。
哈莉捏着透明的小珠子在上都跟前晃了一下，引得上都的眼珠子一直跟着珠子跑。
“想吃？知道这是啥不？”她得意笑道：“这就是传说中无数超凡者都无比渴望、做梦都想得到的魔力债权！”
“确定这是魔力债权？魔力债权怎么会是实体？”戴安娜舔了舔嘴唇，连声问道。
她也对它有种很难压抑的渴望，似乎心跳都加快了些，血管里的鲜血在升温？戴安娜不确定是不是心理因素，但她的确有点口干舌燥。
哈莉环顾周围一圈，笑盈盈道：“拥有魔力的人应该都有所感应吧？是不是魔力债权，你们心中已有答案。
魔力债权具体是什么，老实说哪怕我现在拿着它，也有些不太确定，得将它吸收了才能细细体悟。
现在的水珠实体只是表象。
本质上它是融入魔力权能的一小团灵魂。
就像你们看到的亡灵，是精神体进入物质宇宙后展现出来的存在样式。”
猩猩侦探波波惊讶道：“难道是那个女人的灵魂残片，魔力债权藏在她灵魂碎片中？
为什么你之前没发现，你得到她的灵魂碎片应该有段时间了吧？
从天境逃出来的神灵说，你曾连续数拳捶打在赫卡忒灵体额头，拳碎虚空，在她灵体上炸出个大坑，炸出来的碎片都被你一口吞下。
当时你并没发现，直到此时，忽然失态，发了疯一样仰天狂笑......”
哈莉摸了摸自己脸上大大绽开的笑容，尴尬道：“其实我并没失态，也不是故意仰天狂笑。
我不是安排欢乐幻人与你们扯淡吗？
欢乐幻人还表现得与我本人没区别，对吧？
那是因为欢乐幻人暂时占据了我的一部分主意识，处于‘欢乐激活’状态，所以遇到高兴的事儿会忍不住欢乐大笑。”
“你看我，我现在是不是与先前完全不同？”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可她不再连续“哈哈”大笑，笑声还特响亮。
欢乐幻人早在众人来莉山山顶前便化作流光消失，重新融入她灵魂。
百特曼疑惑道：“我只看大家的表情，就能猜到这颗珠子对法师的吸引力，为何你先前没注意到？”
“这是激活权能之后的状态，虽然还没吞下，但我的精神力已经与它产生连接，不然我也不晓得赫卡忒灵魂残片的神异。”
解释一句后，哈莉继续道：“我早前得到赫卡忒的意识碎片后，完全没有将它们融入自己灵魂的打算。
如果不吸收它们，就不会激活灵魂内的权能，无法发现残魂的特殊性。
更不晓得表面上平平无奇的‘赫卡忒灵魂碎片’，内部竟隐藏了魔力债权！
回到莉山后，我倒挂世界树，脑子活乏了很多，在思考赫卡忒存在状态时，忽然想到她的灵魂中可能有猫腻，之后仔细一检查，果然找到了魔力债权。
嘿嘿嘿，原本没有期待，现在算是意外之大惊喜。”
上都的目光很艰难地从小珠子上挪开，看着哈莉的笑脸，问道：“赫卡忒的存在状态有什么猫腻？”
哈莉反问道：“你说她是什么个状态？”
上都怔了怔，道：“你自己说的，她是意志唯一的庞杂泛意识集合体，还类似欧米伽巨神，将自己规则化了，以魔法规则之躯笼罩整个天境。”
哈莉笑道：“这就是大问题呀，堂堂魔法之母，魔法师的祖宗，为何要融合被收割法师的灵魂，把自己的灵魂弄得驳杂庞大？为何不是纯粹且精炼的自我意识？”
上都沉吟片刻，道：“可能与她的存在方式有关，她并非妈生爹养的生命。
她诞生自魔力，是最初进入多元宇宙魔力中诞生的泛意识。
泛意识化作人形后，与古神一起生活，逐渐演化成独立意志的‘赫卡忒’。”
哈莉又问，“这与她收割并融入别的法师灵魂有什么关系？”
上都皱眉想了想，道：“她原本就是魔力中诞生的泛意识，那些被收割的法师，一切都归属于魔力，灵魂也融入魔力。
魔力无法将女巫灵魂转化为新的魔力，只能形成新的泛意识......”
她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赫卡忒若不与那些泛意识融合，那些新诞生的泛意识有可能形成新的独立个体。
因为诞生自魔力，新生个体也和赫卡忒一样，是魔力本身，它们会分薄赫卡忒的权能，所以不如与之融合。
哈莉，是这样不？”
哈莉摇头道：“魔法是奇迹之源，能不能将灵魂力量转化为新的魔力，我不确定，但剥离灵魂力量，拒绝形成新的泛意识，赫卡忒一定能做到。
灵魂不可湮灭的特性，只在天堂地狱有效。
如果放入灵薄狱，或者引动灵薄狱内的规则，灵魂也能消散成最基础的灵质，重新进入生死大循环中。
魔力肯定能以‘奇迹之魔法’的方式做到类似效果。”
上都愣住了。
戴安娜忍不住道：“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吧，赫卡忒为何要融合法师的灵魂？”
哈莉笑道：“倒挂世界树上时，我没直接思考这个问题，而是由赫卡忒的这一状态思索魔力债权的本质。
魔力债权并非天下独一份，并不是只属于赫卡忒。
每个拥有魔力的法师都有魔力债权。
甚至可以说，每个法师都拥有一部分魔力权能。
天境诸神能与怨妪对抗，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神国中拥有百分百的权能，这种权能本质上也是魔力权能。
既然每个魔法侧的超凡者都有魔力权能，那么所有人联合起来，权能叠加，能不能等于魔法本身？
或者说，如果世界只剩下赫卡忒，而没有一个使用魔法的法师，那世界真的存在魔法吗？
这种想法很唯心主义，可魔法就是一种唯心的事物。”
戴安娜蹙眉道：“所以，你觉得法师本身占据了一部分魔力权能，赫卡忒融入法师灵魂是为了增强自己的魔力权能？
可你不是说她已有100%的权能了吗，已经100%，还怎么增加？”
哈莉叹道：“可能‘绝对权能’也是相对的吧。无论赫卡忒多牛掰，无论奇迹概念对多元宇宙多重要，魔力始终只是多元宇宙基础力之一。
是赫卡忒属于多元宇宙，而非多元宇宙属于赫卡忒。
赫卡忒为多元宇宙带来魔力之奇迹，多元宇宙将奇迹权能交给她，让她按照自己的意志制定魔法规则。
这便是魔法权能的由来。
不能说魔法权能完全是多元宇宙创造，但的确是‘起源’将权能交给赫卡忒，她才能这么牛掰。
那么，‘起源’有没有留下一部分权能分摊给宇宙内使用奇迹之力、创造奇迹景观的法师与神灵？
‘起源’交给赫卡忒的那部分权能100%属于赫卡忒，大概还可以占总权能的51%以上，但并非没有再增加的可能。
我猜测赫卡忒融合法师灵魂，是为了抢夺‘起源’未交给她的那部分权能。”
百特曼疑惑道：“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赫卡忒是一名复仇者，她解除封印，返回多元宇宙后的唯一目的应该是找古神复仇，对吧？
拥有绝对权能的她，足以碾压诸神，甚至把你也碾压了......至少一半。
为什么还要融合法师灵魂，抢夺不输于自己的权能？
她如此迫切地增强自身权能与力量，把自己弄成个魂力驳杂的怪物，是为了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如今的魔力债务危机，并不止复仇者赫卡忒与神灵法师两方势力。”哈莉幽幽道。
“还有那个奇怪的‘颠倒人’！”大超脱口而出，然后表情疑惑道：“我不明白，魔力债务危机不就是赫卡忒的复仇之战吗？
怎么突然跳出个第三方‘诡异’，它们的力量还极为诡异？”
哈莉缓缓道：“颠倒人只对你们麻瓜而言是奇怪的‘乱入者’。
绝大多数魔法侧的超凡者也不知道世上还有颠倒人。
但在古神圈子里，颠倒人的存在并不是秘密。
早在我刚成为魔法学徒时，阿萨尔老师便告诉我颠倒人的秘密——它是男性法师灵魂的收割者，赫卡忒的三月之印负责收割女巫。
当然，那时她并非直接称呼其为‘颠倒人’。
她叫它‘赫卡忒之黑暗倒影’。
颠倒人是她在魔力之湖中的倒影，也是她的敌人。”
“呃，我不太理解，她的影子怎么会是她的敌人？”大超神色迷茫，不解道：“而且你早先说颠倒人来自多元宇宙之外，多元宇宙拒绝接受它的存在，刚刚你又说赫卡忒是多元宇宙内的生命，有和我们一样的‘本地人’户口......”
其他人也多是类似表情，一脸疑惑地看着哈莉。
哈莉正要详细解释，忽然注意到边上金色树干、银色纹路的世界树，心中一动，问道：“小树，你比古神更加古老，应该也了解赫卡忒与颠倒人的关系吧？”
世界树傲然道：“何止是祂俩的关系，世间一切故事最终都将沉入夜之领域。
夜之领域犹如多元宇宙下方的肥沃黑土地，世界与世界中的人只是长在黑土地上的树木花草，最终世界与众生的故事都将如落叶般回归黑土地。”
“很好，你将‘赫卡忒的故事’直接传入大家脑海。”哈莉道。
“我传递故事的方式有点特殊，你们不要挣扎。”世界树说了一句，便从上方的树枝上长出一根根拇指粗的细长树枝。
那些树枝快速往下生长，如同一根根绳子，捆住现场除哈莉之外所有人的脚脖子，然后猛地向上一提，将大家倒挂在树下。
刚开始还有人张开嘴巴，想要发出惊呼，可他们完成倒吊的瞬间，灵魂便仿佛抽离身体，快速穿越时空，来到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
“现在是多元宇宙诞生前，除了夜之母与时间之父，一切都还未出世。你们看前方......”
随着世界树的讲解，他们都“看到”前方涌来大股大股的黑暗，黑暗中蕴藏着庞大且混沌的奇异能量。
“那是最初的魔力，但不是参与多元宇宙创造的魔力，继续看......”
他们只感觉过去一瞬间，却又在心里明白时间过去了千万年。
从前方涌来的无尽黑暗中射出一束光，光芒无比耀眼，无比明亮，同样蕴含无限的能量。
那束光来到他们“跟前”，然后猛地爆散开，无尽光芒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星空出现了，宇宙诞生了，光芒中央缓缓落下一位无法语言描述其美丽与纯洁的女人。
她没有穿衣服，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放光，头发如海藻凌乱飘散，优美的身体缓缓落下。
她眉心有一弯代表初生的上弦月印记。
她的身体不仅美丽纯洁，还散发神圣伟岸的气息，那是一种创造与想象的力量。
若非他们知道自己在看赫卡忒的故事，看到这幅画面的瞬间，他们差点高呼“创世女神”。
她身上充满创造与想象的力量，的确很像是造物本身。
她落入太阳系，落向地球，因为她的到来，地球边上出现了月亮，她落在月亮上，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那清澈纯净的眼神，只与之对视，就让众人心神荡漾、心驰神往。
哪怕对爱情忠贞如大超，也难以遏制地生出爱慕之心。
那不是欲望之爱，只是单纯对美好纯洁事物本来的喜爱。
世界树的画外音再次响起，“这就是赫卡忒诞生的过程了。
你们先前见到的黑暗，是宇宙之外的混沌魔力，创世之母从混沌魔力中抽取了一束纯净的光，那束光是赫卡忒，也是构成多元宇宙的基础力量。
创世之母用那束光混合其它基础力量创造了完整的多元宇宙，等到地球诞生后不多久，那束最初的魔力之光中诞生出意识，也即是赫卡忒。
赫卡忒本质，你们也感受到了，她是充满创造力与想象力的璀璨之光，是奇迹本身。
她还是月亮，是魔法之母。
等她创造月亮，并在地球居住下来，她身上的光辉撒遍地球，地球有了魔力。
光辉继续扩散到全宇宙，宇宙有了魔力与奇迹。
当时地球上所有人都畏惧她，她的力量太强，近乎无限，威压迫人。
但大家又渴望她，爱慕她。”
时光荏苒，众人又觉得过去了很多年，赫卡忒的形象发生了改变。
她从绝对纯净、只站在那便皮肤发光的“光人”，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凡人女子。
她有白皙如牛奶的皮肤，如瀑黑发如风般柔滑，窈窕优美的身段包裹上了简单的衣袍。
她眉心的上玄月印记亮起光芒，比早前成长了些。
她依旧在月球上，站在水边，闭上眼睛，似乎在冥想。
渐渐的，黑暗如丝带，从四面八方飘来，她被黑暗笼罩，她身下的水潭里浮现一个头下脚上的黑暗倒影，她的倒影。
世界树叹息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平衡是宇宙最基础的规则。
赫卡忒是混沌魔力中最纯粹的光明，她有多光明、多纯粹，余下的部分就多黑暗、多混乱。她和它中和，则出混沌。
不确实是她心中滋生了黑暗，还是她身上与它有特殊联系，总之，她引来了黑暗。
魔力的黑暗面出现并开始进入我们的多元宇宙......还记得最开始在混沌中看到的黑暗之潮吗？
混沌魔力中诞生了极致的光明，为了平衡，就有等量的极致黑暗出现。
那黑暗就是赫卡忒的影子，也是我们今日所说的‘诡异’。
没错，诡异不是魔法债务危机的特例，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来的搅局者。
它早就存在，也早已试图进入多元宇宙。
当时的赫卡忒或许不再如起初纯粹，却依旧美好且善良。
她发现了黑暗倒影，并一直在与之作斗争。”
画面再次改变，他们又感觉时间前进了千万年。
赫卡忒变成个爆炸头发型的黑妹，她额头上的上玄月已彻底成长为满月。
黑妹赫卡忒用地水风火魔法击溃了泉水中倒影。
时间推移，画面再变，赫卡忒又变成白皮肤......并非早先的奶油白，稍微有点黑，是个标准的古希腊美人。
戴安娜差点脱口而出：赫拉在上，这是天后赫拉？！
此时赫卡忒无论气质还是打扮，都与天后赫拉极为相似，一模一样的深蓝色裙服，一样将褐色卷发盘在头上，款式相似的金色腰带......关键是气质，难分彼此，都不知道是谁在模仿谁了。
这次赫卡忒额头上的满月印记更加明亮，身上还有戴安娜非常熟悉的奥林匹斯神力气息。
她加入了奥林匹斯神系，做了月亮与道路之神。
拥有神力后，她的力量似乎更加强大，不仅击溃了黑影还布置下一道封印，将它彻底隔绝在世界之外。
画面一闪，众人眼前一亮，又回到明亮的莉山山顶，树枝也从他们脚脖子上消失，他们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呆愣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回过神。
“没想到曾经的赫卡忒竟那么纯洁，那么美好......”大超表情复杂地感慨道。
哈莉瞥了眼哈尔乔丹，这货往日要么待在绿灯军团总部，要么在起源墙窟窿处修补起源墙，但在魔力债务危机开启后，经常能在地球上见到他。
“哈尔，你觉得月亮女神熟悉不？”
哈尔明白她的意思，缓缓摇头，道：“我确定她不是薄暮，气质与风格完全不同。
她的纯洁只因为白纸上还没写东西。
薄暮却历尽沧桑，纸上已经画满了故事，甚至一层故事叠着一层，但故事只是增长她的阅历，并不改变她善良的本性。
无论纸上画了多少故事，纸张依旧干净，没有被故事的油墨污染。”
顿了顿，他又叹息道：“不过，曾经美好纯洁的赫卡忒变成如今的怨妪，的确令人惋惜。”
世界树道：“我这儿还有全套赫卡忒与诸神的爱情故事，18岁以上、且三观成熟的人都可以观看，要不要身临其境地感受一番？”
“我早已过了18岁，我想试试！”达米安立即举手，跃跃欲试道。
他边上的少男少女都一脸蠢蠢欲动。
哈莉淡淡道：“现在谈正事儿呢！别忘了我们为何观看赫卡忒与颠倒人的故事。”
大超缓缓点头道：“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除了找古神复仇，赫卡忒还要对抗颠倒人。
复仇不需要额外增强力量，但颠倒人明显比当年强大。
当年它还无法进入物质世界，现在却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轻松屠杀天堂地狱军团了，赫卡忒感受到了压力。”
“哈莉，我们能否联合一方对抗另一方？”他问道。
哈莉反问道：“你觉得咱们能联合谁？”
“联合赫卡忒，她是‘本地人’。”大超迟疑道。
“怨妪若听劝，就不是怨妪了。”戴安娜摇头道。
上都补充道：“哈莉刚夺走部分权能，怨妪肯原谅她？或者指望哈莉归还本源？即便现在哈莉答应，等见到怨妪本人，又会忍不住背誓，偷偷给她一记狠的，再抢夺更多本源。”
哈莉木着脸道：“你还真了解我。”
“所有超凡者都了解你，都不会‘与虎谋皮’。”波波小声嘀咕道。
百特曼缓缓道：“即便哈莉真心诚意，她也不会放弃收割神魔法师。
我们与怨妪的利益冲突太大，不存在合作的基础。
现在她在哈莉手上吃亏，还被夺走部分权能，只怕会将更多目光投向哈莉身边之人。”
他扫视达米安、杰森等人。
他们正在世界树边上，与她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观看“远古禁忌故事”的事儿。
他眉头皱起，提高音量，道：“世界树，在魔力债务危机结束前，我们都不该直接观看赫卡忒的故事。
我们对她越了解，脑海中印象越深刻，越难以忘记她，也越容易引来她的目光。
虽然武道家体内没魔力，但蜕变的体魄也浸润过奇迹之力，多少也算超凡者。
先前我们连蚊子腿都算不上，她大概懒得在我们身上浪费精力。
可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回忆她，思念她，她肯定有所感应。”
“唔，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世界树道。
“啊，我已经彻底无法遗忘她，咋办？”达米安叫道。
他旁边的小伙伴也一样的担忧之色。
“唉，早知道就不身临其境地观看她的故事了，最初的月光女神真的太美太纯洁，太令人难以忘怀。”老司机迪克满脸纠结。
“这是小事儿，不用担心。”哈莉表情轻松，对世界树道：“你再让他们身临其境地感受一番怨妪收割天境的故事。”
“怨妪不就是凶残了点，难道还能让我们忘掉月亮女神？”迪克怀疑道。
杰森也道：“看了怨妪，会不会让我们对赫卡忒的认知更加全面？更加难以遗忘？”
哈莉道：“你们试过就明白了。”
......
片刻后，还是世界树下，众人再次结束倒挂，重新落在地上。
这次他们没有一脸痴傻地陷入意银、不可自拔，还没落地便完全苏醒，眼睛挣得大大的，表情惊恐扭曲，嘴巴大口大口喘气，苍白的脸颊上写满了恐惧。
不少人落地后还双腿发软，身体颤巍巍。
哈莉笑道：“感觉如何？”
达米安抹去额头冷汗，表情复杂地说：“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女人了，但我这辈子不会再主动想起她。”
“嗯，恐惧让我不敢回忆她。”迪克苦笑着赞同道。
“那张扭曲可怖的脸，她头上的三月之印，都将成为我终身的梦魇。”杰森道。
大超又开始感慨，“曾经明媚如月光的少女，竟蜕变成憎恨与怨气的丑陋老妇......古神造孽啊！”
哈尔乔丹担忧道：“哈莉，怨妪体内真的还有‘善良’吗？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属于薄暮的影子。”
“你要相信薄暮，她完成升华，成为最高级的、永不磨灭的善良。”哈莉安慰道。
“你为何不尝试唤醒薄暮？”戴安娜问道。
哈莉白了她一眼，“我明明占据优势，为何要动用可能只能使用一次的杀手锏？
我劝你们在遇到怨妪后，也不要轻易尝试唤醒薄暮。
除非到了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
“不是每个人都凶猛如你，大家遇到怨妪之时，大概就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除非......”上都夫人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权力之珠”上，咽了口唾沫，道：“这珠子挺大的，可不可以借我们......只是唆一唆，可以不？
不求掌握多少权能，只要保证我们自身的奇迹权能不被剥夺即可。
当然，一切都以你为先，你是对抗危机的核心，是我们的主心骨。
在你拿回自己的神王权能后，若还有剩余，就借我们唆一唆、舔一舔。”
哈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珠子，道：“即便有剩余，给了你们，你们拿得住？只怕刚出门，便被神王魔王抓走，抽出灵魂直接嚼吃，或放在油锅里慢慢熬炼。”
上都面色数变，“难道我们最终还是不能翻身做主人，只是换了个主人，从赫卡忒换成‘魔女哈莉’？只这样一想，就好让人不甘心、好绝望。”
哈莉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想太远了？我们还没打赢战争，甚至都没摆脱危险的处境。
而且，即便是现在，我也是你们的‘大姐大’。
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享受我的庇护，难道你很不甘、很绝望？”
上都陪笑道：“我当然是希望‘你做大姐，我跟着喝汤’。
我刚才只是带入其他超凡的身份，他们的确有点可怜。”
“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现在我夺了赫卡忒部分权能，她必然恨我入骨，时刻盯梢莉山，寻找机会报复我，可她又打不过我，只能拿你们出气。”哈莉道。
上都叹口气，无奈道：“一切奇迹皆有代价，这大概就是我们享受你庇荫的代价。”
百特曼问道：“哈莉，你为何不立即将权能吞下？融入体内后，完美发挥它的功效，才有可能找回你曾经的神王权能，对吧？”
他们站在世界树下扯淡好一会儿了，可哈莉身上的气息毫无变化。
哈莉盯着珠子，神色有些犹豫，“我只想要赫卡忒的权能，不想融合她的灵魂。
今天还只一颗珠子，未来为了获得全部权能，难不成我要将她所有灵魂都吃下？
以她那无比庞大的灵魂体量，完全吸收融合后，我到底是我，还是新的赫卡忒，或者‘魔母哈莉’？”
上都道：“你想太远了吧？现在你已失去全部力量，还被那女人碾压，先拿回力量，保住自己与我们的小命才是关键。”
“你放心，哪怕失去神王权能，我也有信心在哥谭保护你们。”哈莉道。
大超看着珠子道：“如果你不吸收它、不利用它，夺取它也失去了意义。”
哈莉道：“我会尝试将权能从残魂中分离出来。”
“无法分离。”下一瞬，天之声的声音便传入她脑海，“权能即是赫卡忒灵魂，你只能吸收......或者将它交给天堂。”
“是不是从我拿出珠子起，你便开始流着哈喇子盯梢我？”哈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