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鹰天使扎克警惕道。
哈莉呵呵一笑，“我是天堂佣兵，如今白银城陷入动乱，想弄明白原因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只要阿斯莫度大君有令，我会拿起武器。”扎克缓缓道。
“你在白银城是什么职位？”哈莉问。
“浮空山哨所队长。”
队长几乎是最低级的军官，手下只十名普通天使战士。
“当队长多久了？”
扎克神色恍惚了一阵，幽幽道：“八千万年前，在第四千六百七十一次地狱征伐战中，我的队长和大半战友战死，我所在的小队与另外两支被打残的小队合并成新的十人队，我晋升为队长。”
“这次‘白银城事变’中，你想达到什么成果？”
扎克皱眉道：“没有事变，只是正常的请-愿活动。。”
“好吧，这次的请-愿活动中，你想升职加薪对吧，有什么目标？”
扎克立即道：“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升职。”
“那是什么？”哈莉问。
“是为了......”扎克露出几分迷茫，思索良久才哼唧着把口号重复一遍。
“为了平等，为了白银城的民主化改革。”
哈莉在心里暗笑，好家伙，还真是个伪装者，装得真像，可惜还是漏了底！
口号喊得震天响，眼神坚定得像革命烈士，结果问起“革命理念”，竟开始发愣。
显然他自己在这场“革命活动”中并没竖立坚定的目标, 甚至没有与革命有关的成熟思想。
他不知道......或者说知道“革命口号”只是脱裤子放屁, 明白所谓变革，只是阿斯莫度造反的借口。
但他不敢表达出真实的思想, 还伪装成被“民主理念”鼓舞的革命者......不对，这位鹰天使也不全伪装。
之前他说自己做了八千年小队长，从来不知晓升迁为何物时，语气中的幽怨之气应该是真的。
也即是说, 他虽然明白阿斯莫度在造反, 却也觉得他造反的口号有几分道理。
“谢谢你，扎克，我的问题问完了，继续游行去吧。”
在这个鹰天使身上, 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接下来她需要从更多的天使那，更精确地了解白银城此时的状况。
扎克张张嘴，想说了什么, 最终垂下眸子，回到人群队伍，继续激-情四射的呐喊。
哈莉在外围转了一圈，依次按照牛天使高级天使、牛天使低级天使、普通狮天使、普通人天使的顺序，连续抽调了五组。
也即是随机对20位游行天使进行问卷调查。
基本上和扎克的问题一样。
......
那边哈莉通过白银城的天使，了解阿斯莫度之乱的真实情况，这边阿斯莫度也在向盟友询问处理魔女哈莉的方法。
五十米高的穹顶，大似拱门的弧形窗户, 镶嵌浅银色的玻璃, 圣光穿过窗户和穹顶，变得五颜六色, 落在镜子般明亮的光滑地板, 再次折射一道彩虹。
整个殿堂绚丽明亮犹如在梦中。
而就在被光辉充满的大堂中央，出现一片堕落邪恶的黑暗, 像绝世美人完美无瑕的脸颊上的溃烂创伤。
牛天使高坐王座之上, 对大厅中央处的黑暗视而不见。
或者说, 原本神圣殿堂里没有一丝黑暗, 是他将黑暗从地狱深处召唤来。
“哈哈哈，阿斯莫度老弟, 我已经听说白银城发生的事。怎么样，我给你的计策很有效吧？”黑暗中有一团影子, 蠕动出绿袍红眼的俊美青年。
如果哈莉再次，会脱口而出：内龙！
“不错，你的‘白银城之春’计划，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激起普通天使对米迦列等大天使的不满。
但我明白，他们不会真正成为我的依靠，除非我能拿下黄金大殿，取得最终胜利。”
内龙笑道：“老弟——”
阿斯莫度冷声打断他，“别再叫我‘老弟’，我乃白银城大君, 四大天使族最高军事统领。”
内龙面色不变，心中发出无数道恶毒的诅咒。
——草拟老母, 之前找老子结盟时，还热情地叫‘内龙兄长’，现在只勉强掌控白银城外廷, 就开始在老子面前摆谱。
“大君，靠四族天使战士，你永远拿不下黄金大殿。依靠四大天使族, 你能凭一己之力轻松掀翻米迦勒，这才是‘白银城之春’的真正意义。”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普通人都听不懂。
可阿斯莫度现在真切明白内龙计谋的高明之处。
无论在天堂还是地狱，权柄即是力量。
无论天使还是初堕者恶魔，他们的力量从出生起就几乎注定，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既不会大幅度降低，也不会大幅度增长。
比如阿斯莫度，百亿年前的他，和百年前的他，只有技战术上的差别，力量本质变化不大。
所以，对天使也可以说，力量即是权柄。
只要权柄增强, 力量也跟着暴涨。
阿斯莫度从百年前开始，权柄逐年增加，力量越来越强, 从五年前开始，增幅更快。
百年前，他在一次剿灭巫师团的任务中接触到巫师团的理念，然后第一次对自己在白银城的地位感到不满——恶魔贵族们阶层固化，天使其实比恶魔更固化。
恶魔总还有新血流入，比如堕落的黑法师，类似涅加尔之流的天才，甚至在万年内晋升恶魔公爵，这已经非常惊人，非常“地狱梦”了。
若是三宫那样的异维度魔神，去了地狱更是一步登天，成为魔君魔王。
与初堕者魔王还不一样，异维度魔神虽没掌握太多地狱权柄，却能通过修炼提升自己的位阶。
米国有米国梦，地狱有“地狱梦”，天堂却没有天堂梦。
天堂天使没法晋升，也没新鲜血液流入，阶级稳固得如同一块坚冰。
百年前，第一次明确心中对自己地位的不满后，阿斯莫度开始培植自己的党羽，从牛天使一族开始。
党羽即是信众。
每个米国公民代表一张选票，一张选票代表一份米国政治权利；每一位天使代表一份白银城权柄，聚拢的信众越多，阿斯莫度的权柄越高，从和扎乌列五五开，到随手碾压。
在十多年前，巨凶兽事件前夕，巫师团在地狱的革命运动如火如荼时，阿斯莫度也准备在白银城搞起义。
这便是当年哈莉刚去天堂，就听到陌客和扎乌列讨论“白银城最近很乱，牛天使一族不安分”的原因。
阿斯莫度没在当时直接开搞，全因为哈莉没多久就‘一夜三次羞辱路西法’。
羞辱路西法还不能直接影响到阿斯莫度。
可老路不仅惨遭羞辱，还短时间内失去大量本源，身子有些虚，被“猫头鹰邪神”偷袭（也是哈莉弄出来的）。
他不得不与巨凶兽合体。
这一合体，立即把沉睡中的巨凶兽（无自主意识）催熟为小黑豆（产生自我）。
小黑豆踏平地狱，冲击天堂，多元宇宙震撼，阿斯莫度脑子抽了才那时候起义。
所以，又等了几年，等小黑豆事件平息——牛天使一族在面对小黑豆时死伤惨重。
大概五年前，布鲁斯刚成为蝙蝠侠没多久，阿斯莫度又准备起义。
不过，见识过小黑豆的伟力后，他对高端战力，如路西法、米迦勒，开始心虚。
于是，他去地狱找内龙——那次哈莉正好在帮人驱魔，克里斯汀的灵魂落在内龙手里。
内龙和牛天使阿斯莫度关系不错，但见识和实力完全不一样。
祂是高等人天使，是天使中的统治阶层，地位和身份也就仅次于十二大天使。
若白银城是朝廷，12大天使为阁老（正二品往上），内龙至少是侍郎（从二品大员），阿斯莫度顶多是个京师守备（五品武官）。
阿斯莫度对‘超品’天使王的武力没啥概念，只凭感觉莽一波——巫师团最高等级的恶魔也才地狱公爵，连公爵都敢阴谋造路西法的反，他堂堂天使长，还造不得米迦列的反？
而且阿斯莫度作为‘京师守备’，对白银城内部隐秘非常了解。
他知道上帝从来都不在黄金大殿，“奸王”米迦勒以自己取代“天之声”。
知道最近百万年，米迦列也没露过面，疑似本体早离开，只剩分身坐镇黄金大殿。
知道米迦列打算选乌列做继承人，所以将圣子降临的“美差”交给他——从当时看，圣子降临妥妥的美差。
因为按米迦列原来的计划，圣子为泽德与乌列之子，圣子若降生，乌列的地位将强行拔高到比肩上帝......的脚丫子？
总之，米迦列最近几百年的种种安排，乃至乌列、加百列、拉斐尔几位大佬接连在“区区”魔女哈莉手上吃瘪，让阿斯莫度对现任白银城统治者生出鄙视与怀疑。
鄙视与怀疑又促使他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
......
内龙晓得米迦勒乃至另外几位‘阁老’天使的厉害，建议阿斯莫度再等几年。
等他通过‘白银城之春’，把实力增强到极限——也即是用伟光正的“革命思想”逐步收买人心，让更多饱受阶级固化之苦的普通天使站到他这边。
只要天使心里认可他的改革思想，阿斯莫度在天堂的权柄就能增强。
权柄即是力量嘛。
事实证明，内龙的计划很有效，这五年来阿斯莫度的实力翻了十倍不止。
呃，倍数增加这么多，也说明他之前实力多低。
但到了今天，阿斯莫度再次遇到瓶颈。
‘平等与民主化改革’能打动的天使已经到极限。
权柄到极限，力量增长停止，阿斯莫度也没悍然发动。
他打算把鹰天使长、狮天使长两位“大佬”拉拢过来。
如果成了，他的权柄会进一步增加，毕竟像扎乌列这种天使长，虽然实力弱，但代表一个天使族群，影响力很大。
拉拢不成，就立即发动。
......
“我这次找你，是因为魔女哈莉。她来了，在白银城。我该怎么处置她？”阿斯莫度道。
内龙精神一震，脱口而出道：“这还用考虑？遇到魔女哈莉，要么实力不足，立即躲开；要么实力充足，能打死她时，立即、直接一棍子打死。
很显然，你现在实力强大，还有主场优势，就该一斧头劈了她，不杀她难不成还留着让她用花言巧语把你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