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苏的灵气之下,慕容韫体内的寒气很快就被驱逐的一干二净,鼻翼额角俱都冒出了点点细汗来。
她却没多少心思关注自己,而是关切的看向了蔺沅。
“蔺沅郡守,你如今,可还压制得住灵气?”
询问之间,更满是担忧。
毕竟蔺沅醒来之后,灵气得以缓解,可他的额角乃至眼尾,依然时不时的会有冷霜浮现。
再加之微微凌乱,墨发和白发交杂的鬓发,更显虚弱。
要说也是从前她没有太多关注过这位郡守,以至于今日见到了,才知道对方是此等高手。
而通常来说,像是蔺沅郡守这样的高阶灵修,寿命少说也有三百余年。
以他目前的形貌来说,应该还是巅峰期才对。
是不该……会生出白发的。
慕容韫目光落在蔺沅两鬓的,便无来由的揪心。
蔺沅极力操控着灵气,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终于将灵气全部压制了回去。
闻言,他面容上罕有的露出了些许温和来:“郡主不必担忧,如今已经控住,待微臣回了府,便不会再出问题了。”
这丝更有人气的表情,简直让老管家睁大了老眼,仿佛梦回自家郡守少年时……
而蔺陵在听了这话,虽然惊讶,可也来不及关注他这位父亲少有的温和,而是匆匆忙忙的转身出去,亲自驾车。
“那就好。”
慕容韫见状,终于大松了口气。
也就是这一放松,才发觉自己浑身都累得很。
她本就七日不曾活动,一醒来,又失去了大量的灵气和精神力。
再加之寒气入体,体内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接受了玄月葵的冰系灵气,又迅速的输出。
这一会,连肌肉都是发酸的。
黎苏在蔺陵驾车之前,已经是开了车门进来。
此刻,他清冽的声音微沉:“阿韫,你冒险了。”
开口之间,黎苏的眉头紧皱,显然是要算慕容韫方才一意孤行的账了。
当然,在马车动起来的时候,他侧瞥了一眼外面骑着马,眼带期待,还欲看戏的玄月葵,直接伸手关上了车窗……
慕容韫见他这神色,顿时眼皮一跳。
随即眼珠一转,直接捂着头,便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倒在了黎苏的怀中。
“啊,不行了,头好疼啊,我一定是太累了。”
她细致得,连声音都刻意放轻了些:“还有点冷,我一定是受风寒了,得休息一下才行。”
黎苏早就在慕容韫倒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换了姿势,及时地让慕容韫靠在了怀中。
此时,再听到慕容韫这凄凄切切的模样和声音,本是因着要算账冷下来的面色,险些就没有绷住。
灰蓝色的眼眸之中,却忍不住露出了心疼来。
虽然,他很清楚,慕容韫体内的寒气早已经在几息前,已经被他亲自拔除了,她不可能再受风寒……
但,见她这样,口中本是要训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而是忍不住取出了帕子,帮她拭去了额际的细汗:“还冷?”
慕容韫趴在黎苏的怀中,仗着此时的黎苏绝对看不到她的神情,嘴角微勾,笑得狡黠。
她就知道,只要这样,小黎一定不会继续抓着方才的事情不放!
不愧是她!
慕容韫低下头,眉目之间越发骄傲,可声音还是可怜巴巴的。
“冷。”
黎苏:“……”
他还是败下阵来。
低低一叹之后,修长白皙的指头点在了慕容韫的眉心,温暖的灵气涌入,为她驱逐并不存在的寒气。
蔺沅则是无力的靠着另一边的车壁之上,他在看到黎苏被慕容韫这吃得死死的模样,眼神带着些许恍惚。
真像啊……
方才慕容韫的神色,这位永安王世子虽然没有看到,可蔺沅却是看到明白。
当初,他接她回南褚,在海上的那一个月时光。
每每他窘迫,她遂心时,那神色,便是如此……
只可惜,再长的归途,也终有抵达的一日。
而上了岸,他和她,便是殊途。
想到后来之事,蔺沅的面色重归沉寂。
而更可惜的是,她此后,也并未遂心。
蔺沅将这些过往思绪压下,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了对面的美好。
“郡主若是怕冷,府上正好有一温泉汤池,想来郡主会喜欢。”
慕容韫懒洋洋的趴在黎苏的怀中,在听到蔺沅的话时,才想起来这马车里,可还有人……
她默默的拉下了黎苏的手,没有继续‘柔弱’下去。
不过听到蔺沅的话时,又起了两分好奇。
“温泉?”
有一说一,方才被狠狠的冻了一下,听到这个,她很难不心动啊!
蔺沅见她有兴致,便又解释了一句:“是天然的汤池,对身体极有益处。”
只可惜,他的身体如今已经不能泡这汤池了,倒是白费了这特意引入的温泉水了。
“那敢情好,本郡主就厚颜一蹭了。”
慕容韫点了点头,在这位蔺沅郡守的目光之下,没好意思继续赖在黎苏怀中,而是坐直了身体。
随后看着蔺沅的模样,又面露好奇:“郡守既然身体不好,为何方才又要如此行事?”
慕容韫问的是,为什么蔺沅都虚弱至此了,还要亲自出手处理这些海盗?
真别说,要不是后面他倒下了,就之前那杀神的模样,都不比这具身体的爹,华堰上战场的时候弱多少了。
这也是慕容韫不清楚,琉京的那些老权贵们,对这位蔺沅郡守有多恐惧……
甚至有吓破胆的,那是连名字都不敢听呢!
不然从前,她也不会总觉得这位郡守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了。
要说起海盗的事情,蔺沅的面上就忍不住闪过了杀意。
其实按照原本的时间,他只要在杀掉那些海盗之后,第一时间回郡守府,是不会出事的。
可没想到他会提前遇到慕容韫。
他本想,在慕容韫到泷川之前,把这些不安分的海盗先清除部分,省的不长眼惹到了慕容韫面前。
没想到倒是自己托大,先丢了人了。
“方才诛杀之人,便是当日劫走天海使团的海盗,于公于私,都留不得。”
蔺沅回答的十分委婉,且要不是海大最近苟的很,他早便诛杀了他。
这也是方才他手段残酷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