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南褚不是累赘,而是他南褚公主的依仗。
慕容厦以南褚皇帝的身份,拍了拍天海君的肩膀,语气之中,不复先前的慈爱,而是天子威严:
“天海皇帝的意思,朕亦明白,自阿漓嫁去天海的往后三年,朕会随遣三万将士,护朕之公主的平安。”
闻言,天海君脸色立马就变了,有些……不敢置信!
他和皇兄原本想着,能借上一万兵马,主要是借慕容皇室压压他们,敲打敲打那些心思不纯的,拖延些时间也就罢了。
没想到慕容厦一开口,居然是三万!更是借三年!
如此一来,借着南褚公主之名,这三万兵马,还可以堂而皇之的摆在天海帝的周边,足以威震不少老狐狸了!
更重要的是,这背后是南褚皇室的大力支持!
想到这些,天海君立马正了面色,退后一步,朝着皇帝行大礼,再是三扣首。
“天海君代我天海皇帝,叩谢陛下圣恩!”
语调之中,更是难得的正经和正式。
有一说一,天海君认真起来,还是不丢天海皇室的脸的。
他身后,天姝公主天海姝更是紧随其后。
几人之中,就数她最紧张害怕,还好从头到尾,她都是背景板……
虽说早就听过她的皇帝哥哥说过这位南褚皇帝对那位明华太后的看重,可真的如此轻易的就完成了,还是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一回,就算是天海君,也终于意识到了他那早早丢下他离开的母后,到底在南褚,有多重的位置。
其实,皇帝此时能拿出三万兵马,也是得益于平云战败,西蜀王又已经落马,他暗中已经收复了不少的权势,方才有这余力。
若是换成去年,怕是拿一万都难……
在十分简单的论完这两国大事之后,皇帝面色重新柔和起来,他眼带慈爱的看着这些年轻后辈道:
“时候还早,都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因为慕容韫的折子,他可是连晚膳都还没有用呢。
这套慕容韫熟的很,自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蹭过多少回御宴了。
“我们这可好多人呢,灵公公,你可要让御膳房加菜才行。”她朝着一侧的灵公公道,说话间,像是生怕少吃了一口一样。
皇帝对她自然是无可奈何的,只是摇了摇头挥手让灵公公下去吩咐。
同时,不忘横了慕容韫一眼:“你啊,从小到大,朕难不成还饿到过你?”
“别说是吃的了,朕那私库,你不都早早摸清楚了吗?”
皇帝提到私库,便又看向了慕容漓,想着她不久后就要远嫁天海,算起来,和他这个父亲,倒是真没有怎么相处过。
心下有了几分不舍:“对了,朕那私库,再找找,当还是有些你们姑娘家的钗钗冠冠的……
晚些时候,朕让灵公公亲自去寻些出来,你母亲去得早,便用这些给你做箱底吧。”
说来,也是难为慕容厦一个皇帝,操持着家国大事不说,这会儿还得像是个老父亲一样,注意这些。
对于慕容漓来说,这完全是意外了。
她眼眸闪烁,瞬间有些恍惚起来了,好似这一刻,她不是无人关心的失宠公主,而是这位皇帝手中的掌上明珠。
慕容韫见慕容漓没有回话,眼眸微动,连忙给她打了圆场。
“皇帝舅舅这回可是真大方了,阿漓,我们可得把他那私库里的钗钗冠冠搬空才不亏啊。”
慕容漓听着慕容韫的声音,回过了神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难得如实道:“这……还是给阿韫姐姐也留些当嫁妆吧。”
这话一出,皇帝便大笑出了声。
这许多年,他倒是难得如此开怀。
这一顿晚膳,也不复往常的无趣清冷,一桌子人,虽是帝王家,却是吃的有滋有味的。
更是一改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皇帝问了许多天海君的幼年时光,天海君本也是个有亲王包袱的,当然是说的哪哪都好的。
可还是被天海姝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什么他不肯成婚,看不上天海的贵女们……
又或者是他在十三岁时候,知道了自己原来个妹妹在南褚,非要抢她的稀罕瓷偶送妹妹,结果那瓷偶不慎跌落,当场碎裂的事情。
诸如此类,让天海君最后已经是黑着脸,险些把这妹妹丢出去了。
总而言之,倒是也堪堪维持住了和平。
用膳之后,皇帝却是又把慕容漓单独留了下来。说了小半时辰的话。
没人知道父女两说了什么,只是慕容漓出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
慕容韫见她那模样,看着像是哭过了,她的眼底,又好像真的释怀了什么。
几人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掰扯了些趣事。
和亲之事,目前是征得了皇帝的同意,明日还是要在朝会上,下旨昭告天下。
之后再让礼部按照流程办事,一串下来,最快,也得小半月了。
还好,这些时间,天海国早有预料,且先前天姝公主的嫁妆,也因为翻船直接归于大海了。
这会要再求娶南褚公主,当然要再重新准备聘礼,一来一回之间,也是要小半个月了。
回去的路上,天姝公主蹭着慕容韫的鸾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她带着几分感慨道:
“郡主,那蔺沅郡守,可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的人找到了我,我怕是还在岛上吃海鱼呢。”
天海姝也是倒霉的,和情郎私奔了之后,结果船出了问题,两人失散了之后,她一度靠一个小海岛苟活。
堂堂一国公主,天天捞鱼生活,还好那蔺沅郡守的人找她七皇兄天海君,发现了在捞鱼的她……
因此,再说起这段经历时,天海姝直接泪目了。
泪目之余,她也不忘记那位霜冷高华的蔺沅郡守最后说过的话,十分实诚的帮他传话。
“对了,郡守说,若是此事解决,还请郡主寄信于他说。”
“他还说,兄妹之间,无甚不可解决,让郡主珍惜和七皇兄在一起的时光呢。”
还好,天海君自认为是男子,不屑和他们一起坐马车,没能听到这话。
不然这回,他指不定是要故作高冷的说几句废话的。
而慕容韫听了,依着她脑中脑补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形象,她便下意识觉着,这应该是老年人的忠告。
毕竟是老人家嘛,都喜欢后辈相处和乐。
当即,她就满脸了解的点了点头:“本郡主懂的,回去本郡主就给他写一封让他安心。”
反正蔺沅郡守,也是少有的见过她真迹的人了,慕容韫表示这信,她自己就可以!
当然,但凡此刻,慕容韫喊一个老郡守,天海姝就能当场傻给她看。
可惜,慕容韫并没有多提什么。
待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是接近深夜了。
但府门前,却有一人于夜风中,抱臂半倚着府门前的石柱,等着慕容韫。
骑着慕容韫双角马的天海君,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眼眸一亮,翻身下马,快步之间,已是开口了:
“这不是华府的华芜小将军吗。”
“怎么样,你那七阶,可是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