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换了一个年轻男子,还有那不是韵华郡主和百里大小姐吗?”
有人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在这等场合之下,因着人多,大家反而是言论自由了点,毕竟躲人堆里,不怕被抓......
“俊美的公子,总比一个老头子强,我就说那什么岑伯公的,应该没这么不要脸。”
这说话的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一个老头子,抢什么花使的位置?”
虽然岑佩却是是个老头子了,不过此时说这话,还不加掩饰,到底是没礼貌了些。
慕容韫不由皱起了眉头,循着声望去,到底是看了个寂寞,人太多,压根找不到正主。
因而只好将怀疑的方位,都瞪了一遍。
而在慕容韫的目光之下,那块区域也静了一瞬,到底是她余威尤在。
还好,慕容韫再看岑伯公那稳健的拄拐步伐,看起来并未受到影响。
关爱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人人有责嘛。
可很快,又有新的议论响起。
“今年这回,除了百里大小姐,都不太行啊,也不知道三个花使,早棠神树会不会认可。”
这话,听得慕容韫很是不爽,说谁不行呢?
好在,她现在也是有几个粉丝的人了,立刻便有人反驳了:“郡主明明也很好,也做了许多善事,还打了大胜仗。”
嗯,是个小孩儿的声音,真是南褚的未来栋梁啊。
慕容韫嘴角微勾,朝着那被自家父亲放在肩上的小屁孩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而在同一时间,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一道白影如微风而过,再出现时,已落在了神祠门口用来装饰的白玉石宽柱上。
不过嘛,现在那柱子上,却是有两人在。
“嗯?”
六米高的石柱之顶,正蹲着的谢澜衣察觉而后有风声,连忙朝着边上一躲。
也好在这柱子不小,在他让开些后,再站下一人也足够得很。
谢澜衣依然蹲着,身上带了防备之意,侧过脸,在看到来人之后,阴美的面容之上的警惕,倒是放松了些下来。
“黎世子?真巧了,没想到你我想法,如此一致。”
在与黎苏说出自己心底的那个秘密之后,谢澜衣好似也能克服了那天生暗与光之间的厌恶之感。
果然,分享秘密,是能最快拉近关系的办法。
虽然.....这只是当方面的。
黎苏站在另一侧,本是嫌下面挤着,才来这里,想着这位置,也能轻易的看到慕容韫,倒是没想到,谢澜衣竟也会在这里。
这位太川王世子,着实有些闲的过分。
黎苏眼中的嫌弃明晃晃的,谢澜衣倒是不在意。
说实话,要不是他那便宜父王要作死,他也是懒得来这人多的地方。
可若是不来看戏,搞点破坏,他又睡不着觉......因而还是来了。
好在黎苏虽然嫌弃他,但顾及是谢澜衣先来的,也没将他赶走,两人互不干扰,各看各的。
黎苏自然是来看慕容韫的,而谢澜衣嘛,是左看看百里霜雪,右看看岑佩。
目光最后还是锁定在岑佩身上。
“这岑伯公,倒是一手好驻颜术,要不是那拐杖,本世子都没认出来。”
谢澜衣感慨着,本想着有个人一起看热闹,可显然,黎苏不是那种爱看热闹和吃瓜唠嗑的。
见此,谢澜衣就乖乖的闭上了嘴,想着他又打不过,到时候要是对方嫌他烦将他丢下去,他可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好位置了。
再说下方,慕容韫已经跟着岑佩,到了那足有三米高的玉雕金衣的美人灵神象前。
前来接待的一行人之中,她看着混迹在其中的熟人木棉,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那些慕容皇室供养的高手,还兼职灵神祠的工作?
木棉朝着她眨了眨眼,和同伴一对视,便换了位置,来到了慕容韫的身侧。
至于带头的那位,灵力修为慕容韫竟然看不透,不过他便是灵神祠的掌祠人了。
掌祠人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一身宽大白袍,正对着岑伯公行了平辈礼。
“辰时将至,还请花使大人,祭灵神。”
闻此言,岑佩面色一正,恭敬回礼,扬声应道:“今早棠花使,岑佩,荣幸之至。”
而这话,也是应了自己的身份,那些二十米外的百姓们,顿时都惊呆了,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那,那个俊美公子,竟然就是岑伯公?”
这简直比他们听说那最守规矩的岑伯公要当花使,还要让人意外。
甚至要比过韵华郡主改邪归正的震惊程度了!
当然也有有见识的,正呢喃赞叹:“原来传说岑家秘术驻颜,竟是真的。”
“可惜岑家的血脉比蔺家还要少,已是后继无人了。”
“......”
至于这些闲言碎语,丝毫没有影响到岑佩,早在大和殿对着陛下求这恩典的时候,他就知道会面对这些非议。
更奇的是,在这些非议之中,他记忆中年少时候,肩负着岑家荣耀的那些年的记忆又回来了。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全然放下,并不在意这些闲话。
原来恪守礼仪,并非是恪守世俗之礼,而是恪守自己本心。
而他现在的本心,只是在闭眼之前,做完那些曾经为完成的诺言而已。
慕容韫看着岑佩跪地,虔诚的读祭文,上香,戴上掌祠人亲手带上的海棠花冠......
井井有条,从容不迫,仪态完美。
她不禁感叹,此人的专注力,简直可怕。
再多的非议,那岑佩你带着书卷气的祭文之下,众人也不敢再说,一个个开始垂目跟着一起祭祀。
三拜之后,随着岑佩,慕容韫,百里霜雪三人依次上完香,这简单的祭灵神也就罢了。
等早棠花使祭祀之后,新一年的灵神祠,会有一个海棠花期的开放日。
再等到琉京的最后一片海棠花落,神祠便会关闭,再待来年。
可就是这短短的花期,便会有数不尽的人前来祭祀。
慕容韫微低头,等木棉给自己簪上一支未开的深红色海棠花枝之后,便随着岑佩朝着后殿处,水畔侧,极为瞩目的早棠巨树而去。
只是,她走着走着,才发现,那也是低着头,已经同样簪好浅粉海棠花枝的百里霜雪,却没了动静。
实际上,百里霜雪从一进神祠开始,那道声音就又在纠缠与她。
还能跟着勉力完成,她已经尽力了。
“什么灵神,不过是虚无之物,我才是神。”那声音带着轻蔑: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不如趁机杀了慕容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