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是黎苏世子愿意入府也就罢了,那做个上门郡马也可以。”
“可若是他不愿的话,听小翠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
“红颜易逝,我们可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只要郡主挑得快,美人永远不缺啊郡主。”
小翠一番话下来,慕容韫细细品了一番,说小翠说得没道理吧,也有一点,可说她有理吧,全部都是邪门阴间言论......
什么叫只要她挑得快,美人永远不缺?
难不成她慕容韫就是个色中饿鬼不成?
不过,她真的要嫁给黎苏吗?
嫁?
或者应该说这个字,这件事,慕容韫从来没有想过,她......不敢想。
此生前途渺渺,哪里敢谈这么遥远的事?
许久,慕容韫才感慨的看了看小翠,没想到小翠最后,是为她打算的。
“翠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错,可你见过了最好看的草,其他的草,你以为还能入眼吗?”
可这话,哪怕是小翠也听明白了,却依然有些后悔起来,她清秀的脸一拉,活像是存款没了似的模样。
“郡主,您真的非黎苏世子不可了?”
小翠原本想着郡主开心就好,所以才屡屡助攻,可一想到现在的后果,又怀疑自己错了。
非黎苏不可?
慕容韫想了想,至于吗?其实是不至于的。
她不是个非要恋爱的人,哪怕是不能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她也是可以一人独美的。
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果说最后她没有和对方在一起,又或者是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那么此后,若死了照例领了盒饭也就领了;若是没死,此后余生,大约也是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这般想着,慕容韫摸了摸小翠的脑壳,又是幽幽叹了口气。
“小翠啊,不用想这么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一切?小翠眼中闪过疑惑,一切是什么事?
不过她见自家郡主难得落寞的神色,还是没敢再问什么,是她错了,她不该说这些惹得郡主不开心的。
在这之后数日,直到十五元宵,慕容韫都没有离开公主府,不过那些御医大夫什么的,倒是先放了。
同时,也有消息慢慢传扬了出去,无非是韵华郡主,祸害遗千年,一场重病后,还是活了下来。
此番消息,又是令不少人扼腕叹息不已,随后又听闻,韵华郡主那本是得天独厚,走了狗屎运觉醒的返祖血脉没了,这才稍稍安慰些。
当然这消息,被安平郡主听了,那是气的一天没怎么吃下饭。
直恨不得自己没个补刀的机会。
不过再多的问题和传闻,都被今次的上元灯节粉饰了一切。
虽说国典已是十年未在宫中举办了,不过宫外,因为和国典同日,连上元灯节也办得比普通灯节招摇盛大。
更是不同的是,今年的上元灯节,还多了些热闹。
正是百里丞相府的大小姐,那素有贤名善良又貌美如仙的百里霜雪小姐,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因为这次的上元灯节,这位百里霜雪小姐,她给所有饱受压迫的奴隶们,那曾经不如牛马的人们一个可以享受正常生活的机会。
她带领着救下来的全部奴隶,为琉京,在这天子脚下,在南褚最富裕的百姓眼睛下,准备了一出游龙灯戏。
据说还有花车游街,她想以此证明,奴隶也是人,奴隶也同样拥有嬉戏的权利。
这样堪称匪夷所思的事,几乎全部的人都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不会允许。
可意外的是,半月来,无人去阻止。
甚至管理上元灯节秩序和保卫工作的京兆府并京卫,还给至平阁发了通行令,说是会配合路线......
如此一来,这出由昔日奴隶上场的游龙灯戏,便是琉京百姓眼中,除了期待韵华郡主这位恶毒郡主病逝之外,最期待的一出了。
平民百姓不傻,尤其是在琉京的百姓们,早就嗅到了大贵族们要榨取他们价值的气息。
早已知道,等到那些可怜奴隶喂不饱他们的时候,遭罪的便是他们,因此,百姓们对百里霜雪所行的事,都是极为赞同的。
更有不少家中算是富裕的,都会定期给至平阁捐款,如今下来,短短的几个月,至平阁早就获取了民心。
这不,上元灯节这日大早,天才微亮,琉京之中就已经热闹极了。
哪怕是依然下着细雪,却也无损众人喜色。
他们都在期待着,期待着至平阁的作为。
“别挤别挤,雪已扫好,多谢诸位援手。”
至平阁的门口,穿着朴素的管事连连拱手,向着热心的扫雪路人们道谢。
一阵风吹过,吹开了这位有些上了年纪的管事鬓角碎发,露出了那个丑陋的奴印。
原是被人看轻的印记,原是让这位管事抬不起头的印记,却在至平阁门前,彻底失去了作用。
那些衣着普通的热心平民,无人会在此地看轻管事。
“应当的,应当的,贵阁的腊八粥的滋味,我可还记得呢。”其中一个路人眼中带着善意。
那腊八粥又是另外的故事了,腊八时,琉京并无此风俗,但百里霜雪有,她让人熬了许多的腊八粥,专供给城内的乞丐和吃不起饭的平民。
这一来,尤其是和此前韵华郡主驱赶乞丐出城导致多人冻死饿死的事来,简直就是大善。
今日来自发扫雪的,也多少是那日吃了粥的。
也不是这口粥能救命,而是这口粥,给了他们这些活不下去就要沦落为奴隶的平民一个期望。
他们知道,真活不下去了,还有至平阁,他们可以不用做奴隶求一口吃的。
“大小姐说过,诸位不需言谢,到了晚间,若是有愿意者,也可以来至平阁吃顿元宵,末了,大家伙再一起看游龙灯戏。”
那管事面上带着自豪,他骄傲的仰着头,眼中带着热意,看着众人继续道:“只盼来年,诸位还能与至平阁共度新岁。”
此时的他,不像是个饱经沧桑的奴隶,反而更像是个大家管事。
如此一来,当然又是一顿欢呼,应该说此日的琉京城,都是如此。
唯独大长公主府的后门,慕容韫自“病后”终于出了门,她难得穿了身毫无花纹的白衣白裙,就连头饰,也只戴着银制的。
朴素到了极致,但最特殊的是,她半挽的鬓发之间,簪了一朵......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