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疼，可慕容韫不舍得忘记，哪怕每一秒对大长公主面容的描绘，于她而言，都是疼痛。
即便这样，她也不舍得忘记。
大长公主的模样，眼尾用胭脂描绘的红痕，雍容华贵的姿态......
还有面上的一颦一笑，脸上偶尔闪过的无奈，怜惜，疼爱。
“拿去玩吧。”叮叮当当的玉玲声中，大长公主好像递给了她什么东西。
慕容韫下意识的痛呼声越大，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头，半张的翠眸之中，满是痛苦和不舍。
还，流下了眼泪。
“......母亲......”慕容韫痛苦又眷恋的呢喃着，相比先前幻罗花毒，现在的痛苦更加难捱。
“慕容韫？”
黎苏原本因为慕容韫身体状态而担忧，此时听到她脱口而出的一声‘母亲。’
他又是一顿，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方才，那段记忆，不止他看到了，慕容韫也看到了。
可他能记得，慕容韫却难以记住，甚至一旦回忆，幻罗花毒便会限制于她。
使她头疼难忍。
“别再想了，忘记就不会疼了。”黎苏轻声哄道，其中是前所未有的好耐心。
虽然心底当然是希望慕容韫能够记起一切的。
这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可若是这回想的记忆会令她如此痛苦，那么忘记又如何呢？
反正从前之事，他还记得。
更何况，大长公主早已经仙逝，从前这对母女的感情如此要好。
纵然慕容韫记起一切，这其中的十年时光，十年之前，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悲痛。
也只会再一次，以更加浓烈的方式，将慕容韫吞没。
十年时光，十年记忆，一旦记起，便恰如昨日。
大长公主的离开，对那时候年幼的慕容韫来说，便已经是打击了。
又何况是现在的，长大后的慕容韫。
这样的悲痛，只会比方才他在记忆中再次看到父王，来得更加浓烈。
黎苏面上隐着不忍。
“不，不可以，不可以忘记。”
慕容韫并不明白黎苏心中所想，她咬着牙，哪怕头痛欲裂。
眼中却带着发狠，她知道的，很重要，这些记忆无论对她或者是原主，都很重要。
既然找上门来了，哪里能忘？
非但如此，慕容韫还揪着黎苏的衣袖，忍着疼，艰难的，一字一句的确定。
“你幼年，见过大长公主，是不是。”
因为疼痛，慕容韫娇美的面容，此刻形象全无，还带着扭曲。
“见过。”黎苏见到她如此坚持，心下一堵，竟也有些难捱起来
为什么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这么倔强？
就像当初在辽州城，明明可以不以命相搏的，明明可以像前些年那样，任性到，没心没肺到自私的程度活着的。
为什么又变了回来呢。
慕容韫闻言，又是艰难追问：“她是不是，和我一样，画着这样妆容。”
问到这里的时候，慕容韫还担心黎苏一个男子，不明白什么妆容。
还颤抖着手，点了点自己早就因为出汗，而有些花了的眼尾，那胭脂点着的红痕，已经有些晕开了。
此时的慕容韫，很难看，全然失了平日的光鲜亮丽。
“......是。”
黎苏再次点头确定，灰蓝色的眼眸幽幽，其中看向慕容韫的目光中带着权衡之色。
“哈。”慕容韫却是咧着嘴笑了，带着痛苦的笑很难看。
让黎苏见了，心头发闷。
但慕容韫是真开心的，这记忆是真的。
哪怕头已经快要不是自己控制的了，她也在努力的回想着。
想着大长公主的模样，想着这模样的时，她在干嘛，她看到了什么，她接过了什么。
因为慕容韫的顽固，那刚刚才退却的幻罗花毒还没有被完全赶回去，又有了汹涌之态。
黎苏见此，再不犹豫，不顾紧皱着眉，一副‘老娘今天就要记起一切的’模样的慕容韫。
手起，手落，直接把慕容韫敲晕了。
慕容韫想要和幻罗花毒大干一场的雄心大志，直接胎死腹中。
头一歪，直接再次陷入昏迷。
真正的昏迷，唯有鬓角处的点点汗珠欲落不落。
在堪堪落下之际，被一只白色的袖子拭去。
黎苏轻叹了声气，他看着在昏迷中也凶着脸的慕容韫，怕是等她醒过来，得找自己算账了。
虽是这般想着的，黎苏的嘴角却又微微勾起。
用少量恢复的精神力，操控着纯白的灵气，注入了慕容韫的眉心。
慕容韫原本震荡的灵海，被这些灵气一安抚，顿时安静了下来。
慕容韫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噩梦变成了美梦。
等黎苏安置好了慕容韫，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方才打开门离去。
就和慕容韫想的一样，翻一堵在这冬日也翠绿的月季花墙，便是他的院子。
墙角处，黎苏一身的落雪，终于等到了他狠心的主子。
以及，被慕容韫亲切的称呼为丑丑的猫咪，守心亦是蹲在黎五头顶，等待着主人已久了。
“世子，您这？！”
黎五原本是先回来了，而路上又接到慕容韫被伏杀的消息，想着在那里的世子，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当然是去了一个寂寞，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死士尸体。
黎五知晓自家世子的实力，就没有再着急，反正去都去了，就偷偷摸摸的顺了点东西回来。
谁知道，回来之后，在这院墙处，大冬天的，生生等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世子和那韵华郡主待了这么久，都在干些什么。
当然，黎五自是不敢问的。
他最多也只能看到一向爱干净的世子，此时袖口染了血，问问这个。
“喵喵喵~”
显然，猫咪守心在黎苏那受宠多了，守心直接踩了一脚黎五的脑袋，以此借力，之后朝着黎苏扑了过去。
黎苏见此，手一伸，便将猫咪抱住，熟练的顺了顺毛。
黎五......终究是比不得一只猫咪了。
果然被忽视了个彻底......黎五来不及悲伤，他取出了袖口中放着的东西。
好吧，世子不理他，总不能不看他带回的东西吧？
“世子，属下在那些刺客身上，发现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