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舅舅虽然疼她,可到底是男子,和细腻的女人不同,又忙于政事,有时候焦头烂额的事情一堆,常常一两月也不能见她一回。
两世为人,王茹还真是第一个给与她这么珍贵‘感情’的女人。
这一刻,慕容韫丝毫没有后悔不顾性命来辽州城的决定,甚至是......无比庆幸。
被母亲忽略的华乐见状,也不吃味,反而井井有条的带着同样被忽略的两人进了正厅。
餐食中的食物并不丰富,加上量也不多,等到华乐挨个又把另外两人喊了过来,案几上,加上新来的洛河小世子和他长辈似的护卫,这食物,还真有些寒酸了。
慕容韫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已经被王茹的‘爱’充满了。
对方亲自给她端了碗热乎乎的米署粥,其实只是地瓜加些米,甚至还有些稀,配菜也只是一小碟子咸菜。
唯一好些的就是蛋羹了,只是小小的碗装着,被王茹直接端给了慕容韫。
阿玄坐在慕容韫的一侧,眼中对这碗只添了几滴酱油和香油的蛋羹有些向往。
其实也不怪他,这蛋羹是王茹的手艺,她对这些清淡的菜很有一套,做的总是比旁人好吃些。
先前养伤时,阿玄那也是天天能吃到的。
不过显然,现在他已经不受宠了。
可阿玄是个好吃且贪吃的人,这也和他从前长大的环境有关,全天下人都知道,上寒国,人由雪生,人为雪生,不可吃热食。
若非他意外来了南褚,吃了这诸多美味,都不知道热乎乎的饭菜是这么好的东西。
鉴于阿玄往日的恶劣行为,慕容韫在他视线嫖过来的一瞬间,就抬着眼,微微眯起,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譬如对方上次抢鸡腿这种突发情况,慕容韫甚至还朝着另外一头的黎苏挪了挪。
毕竟,白衍似乎克制阿玄。
其实这也是慕容韫过于小心了,阿玄看着她的动作,就算是带着面具,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
他再好吃,也不至于连姑娘家即将入口的蛋羹也抢了不是。
可叹他堂堂......居然混成这样,阿玄一边摇头,一边有点萧瑟的从怀中掏出熟悉的油纸,珍而重之的把其中的几颗麦芽糖放到了粥中。
阿玄:吃不到咸香的蛋羹了,那就喝甜甜的粥吧......
而对面,华乐坐在上侧的案几上,面前也只是一小碟咸菜并半碗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下首,是乖巧端坐的洛柏并洛岩,面前待遇,一模一样。
华乐见洛柏不动筷子,小鼻子一皱,看着他那娇生惯养的模样,口吻中不由带着意味深长和教育意味。
“小世子可不要嫌弃早膳粗陋,在辽州城,这样的早膳已是难得了。”
“若是小世子吃不下去,那就得饿肚子了。”
洛柏听她一口一个小世子,抬眼想强调一下,他年纪还比她大两岁,只是在目光触及华乐脸上的严肃时,下意识一颤......
没敢开口,只敢在心底腹议两句。
他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只是从未吃过这绿中带黑的菜,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米花,他就是多看两眼而已。
只是,终归是听话的拿起了筷子,小心的夹了一点咸菜,吃了一小口......双眉一皱......
且不说华乐那边,白衍面前倒是也有一小碗蛋羹,这是王茹怜惜他昨晚透支了灵气。
原本她不知道慕容韫醒了,就没给她准备蛋羹,为了让慕容韫能吃到,就只好挪用了阿玄的蛋羹。
毕竟阿玄昨日可吃了不少驴肉,若非两人给慕容韫输送大量灵气,这蛋羹也未必会有。
没办法,现在的辽州城就是这么困难。
慕容韫先是舀了口被阿玄垂涎的蛋羹,一入口,眼前一亮,许是这些日子她吃了苦了,居然觉得这蛋羹比御厨的手艺还好些。
只可惜,量确实是小,不过感觉三两口下肚,就见底了。
慕容韫眼中带着可惜,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的蛋汁,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瓷勺。
吃过这蛋羹,再吃这无甚滋味的糙米和地瓜制的薯米粥,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不过,她这两日确实也没吃过什么东西,方才这小小蛋羹,不过是兜了个底而已。
黎苏还未动筷,或者说是正准备吃,只是余光中看到了慕容韫那言犹未尽的模样,手中动作一顿。
谁能想到被皇帝当成掌上明珠的韵华郡主,有朝一日,会连这小小的蛋羹也吃不尽兴?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蛋羹放在了慕容韫面前。
那一瞬间,他亦有种......投喂路边可怜小猫的错觉。
尤其是慕容韫那异变之后的翠绿眼睛,像极了琉京那些贵女们爱养的长毛绿眼的波斯猫。
此时,在看到又一碗蛋羹出现之时,那漂亮的绿瞳显而易见的出现惊喜,慕容韫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有些试探的抬着小脸问他。
“给我的?”
这模样,更像是试探着想吃路人投喂小鱼干的猫了。
黎苏想着,或许等他回了琉京,也可以养只小猫?
“嗯。”
他坐得端正极了,因为身量,哪怕是坐在,也比慕容韫那不算讲究的坐姿高出了一个头来。
因此,他需要略低着头,稍侧着脖子,才能正视慕容韫的脸。
此时,听到他肯定回答的慕容韫,眼微微眯起,像是得到了什么喜欢的礼物,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还小声的道了声谢。
这一瞬间,黎苏像是被什么击中,他的后耳根一片潮,红,如墨的瞳孔微动随即掩饰似的垂下睫毛。
然而,慕容韫可没空关注他的变化又或者压根没注意,只是亮着眼,拿起瓷勺又挖了口蛋羹品着。
“诶呦,白小公子,在下也想吃呢~”
另外一侧,不动声色把这一幕收入眼底的阿玄突然觉得口中的甜粥糖还加的不够多,他咽下口中残粥。
嘴角一勾,懒懒的用手支棱着下巴,歪着头,和黎苏那端正的坐姿形成鲜明的对比。
偏偏口中还贱兮兮的,尾音带勾,非要搀和进去一脚。
“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