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一口中的殿下,就是慕容韫的生母,大长公主殿下,而那鸾令,就是号令三千鸾卫的信物,没想到,这居然也是联系泷川的信物。
“小翠,去取来吧。”
这玩意比较重要,哪怕是原主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毕竟在这通讯不便的地方,若是被有心人盗走,可是能兴风作浪的存在。
“是。”
小翠点点头,领命去了内间,慕容韫专门摆放衣物首饰的屋子,其中重重暗格之中,取出只巴掌大的木盒。
慕容韫接过来,打开,其中是一枚青水碧透亮温润的鸾鸟佩,她将正面沾上鲜红的印泥,盖在落款之处,印出了一个漂亮的鸾鸟图腾。
之后,慕容韫亲手从李芸瑾手中接过湿绢帕,将它擦拭干净才放回去。
这封信,慕容韫没有让公主府的人去送,而是独让鸾一挑选了个鸾卫送过去。
此外,她又想起一事,多吩咐了鸾一几句。
泷川郡距离琉京算不上多近,鸾卫足足快马加鞭了七日,才把信送到了泷川郡中的东临城,也就是蔺沅郡守处。
东临城是泷川郡最大的城池,也是泷川最繁荣之处。
郡守蔺沅,出身南褚末落大族,是蔺家仅剩的直系血脉。
按道理来说,本应该极力振兴家族,可这位郡守,自二十年前任了郡守一职之后,便是再没出过东临城。
东临城沿海而建立,房屋建筑鳞次栉比而下,从高到低,尤其到了夜晚,万家灯火燃起之时,便是这座海城最美之时。
不过因为靠海,城中常年是湿冷的海风,尤其冬季,寒风甚厉。
郡守府,就建在这海崖最高之处,从府中最高的七层灯塔,可以一览整座海城。
蔺沅郡守最爱的,就是在闲暇之际,一人独登高楼,望着那些灯火发呆。
府内管事将这从琉京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奉上之时,蔺沅正凭栏而立,寒冷的海风将他身上的袍子吹的猎猎作响。
若是换成普通人,在这高处吹上一天,怕是直接就中风了。
不过蔺沅不同,他是一位强大的修灵者。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这寒风中一动不动,透过屋檐下的夜明珠,管事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家主子那轮廓分明的绝伦五官。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剪影,肤色是不同常人的苍白,可偏生唇色殷红,极大的反差让蔺沅的俊美又多了丝强有力的冲击之感。
自这位郡守任职以来,城里的老姑娘都变多了,无他,只因为这位郡守,二十年来竟不曾娶一位夫人或者妾侍。
搞得城中姑娘都以为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幸运儿,结果,一连二十年,也没有一个女子能沾染这位郡守一根头发丝的。
管事看着蔺沅的侧脸一时有些神游天外,直到蔺沅转过身,入鬓长眉一皱,微长的眼眸中染上丝不悦。
这直接让管事回了神,长久伺候蔺沅的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蔺沅尤其喜欢独处,总是一个人在思考......或者是思念着什么。
而这期间,他最厌恶被人打扰。
不过管事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让对方的心情变好。
“大人,琉京的小郡主来信了......”
果然,这消息一出,蔺沅郡守的面色立刻柔和了两份,连那周身能和寒风媲美的气场也弱化了下来。
连那先前无甚感情,如同冰封的双眼之中,也多了些人类应有的情绪。
管事见此,连忙双手将信件奉上。
蔺沅取过信,指尖有冰蓝色的灵力滑过,直接划开了封口,取出了那字迹算不得入眼的薄纸。
不同上次的几个字,这次的内容想来是颇为耗费了这位小郡主的精力,写的满满当当,末尾甚至还......印上了鸾令图腾。
这......蔺沅原本想慢慢看,可这图腾,分明是有急事,他不得不快速的将信扫完。
没想到,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给他写信,并不是为何和他说话,而是想要他的帮助......
蔺沅一手执着薄纸,目光再次落在底下的万家灯火之中,点点烛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之间,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人。
许久,直到管事的冷汗从额际滴落,他才听到这位郡守大人的声音。
“去,把陵儿叫来。”
蔺沅口中的陵儿,是他收养的义子,蔺陵,也是他从多年前就培养的下任郡守。
虽然是收养的,可蔺陵已经年近三十,长相粗犷魁梧,蔺沅本身身量不低,有近一米九,可这位义子许是有蛮夷血统,近两米的大块头,偏生极其乖巧的站在蔺沅跟前。
双眼之中,更是带着孩子对父亲的依赖孺慕。
“父亲。”他低着头,小心的喊了声蔺沅。
一个大块头,白日里将东临管理的井井有条,练起兵马来也是毫不手软,可此时对着这位将自己养大的人,却是分外恭敬。
此时,他低垂的角度,正好看到了父亲蔺沅手中那封,信封口烙着的公主府红印。
他心下一动,立马就明白了,恐怕是琉京那位父亲心尖尖上的小郡主,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此时,他只希望,这幺蛾子别太难整了。
“嗯。”
蔺沅转过身,将目光从灯火之中抽了回来,缓缓步入室内,将手中的信纸仔细折叠,和上次那短短的一句话的信纸置在一个锦盒之中。
做完了这些,他才看向那十分乖巧的义子,开口道:
“叫你过来,是让你安排一下军中的粮草,拿出五万石。”
“经由水路,再行陆运,送至辽州城华堰手中。”
蔺陵闻言,虎躯一震,粗狂的脸上带着为难和不符合的扭捏,他最终还是单膝下跪,想要违抗蔺沅的命令。
“父亲,若无圣旨,私自调遣军马粮草,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他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蔺沅轻飘飘投过来的一眼下,直接消失。
从挣扎到屈服,只在一息之间,蔺陵梗着的脖子,终究还是低下了:“是,孩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