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微动,“噗——”
鲜血溅在雪白的长刀上,“哐啷”一声,小将士手里的长刀直接掉在地上,他慌慌张张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恒,声音哆嗦着道:“将军,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很快、很快把大夫带过来……”
小将士的话还没说完,他的领口被一只大手猛然攥住,呼吸渐渐难受,眼睛充满惶恐。
小将士可以说是沈恒一手培养的兵,他见过将士冷酷的一面,严肃的一面,杀向敌人时义无反顾的一面,唯独没见过眼下这般的——
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眼底碎了点点猩红,声音嘶哑似乎想把一切毁灭:“去找她,必须找到她。”
“我,活要见到她的人,死要见到她的尸。”
小将士腿脚发软往后倒,大口大口喘气仿佛濒死的鱼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水,连忙害怕地道:“是……是……我这就去……”
……
……
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去找了,裴渊也去了,他单独辟了一条路,却屡屡碰见沈恒,那个虚弱到了极点却死撑着要找苏扶因的男人。
沈恒借着树身堪堪稳住身子,他又吐了一口血,染透了草丛里的小白花,小白花失去原来的素雅,竟多了几分妖异。
不是没人跟着沈恒,沈恒在军中那是多么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啊,几个将士远远坠在沈恒身后,怕沈恒一个撑不住就昏了过去。
裴渊抿紧了唇,脑海中闪现了那个如妖精般的女人的面孔,脚步一顿,跟上沈恒。
不管她是生是死,他都不愿她伤心。
……
……
软骨散的药效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不长,可若是去找一个被掳走一个时辰的人,那难度无异于是在海底捞月。
将士们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一天一夜换来的只是一点点可以忽略线索。
能够轮流休息的将士们,都顶不住一天一夜的精神高度紧绷。而沈恒,一天一夜没闭过一刻眼,没吃过一口饭,撑着破烂的身体,到处寻找扶因的踪迹。
一点冰凉的湿润落在额头上,沈恒怔怔地抹了一下额头,毛毛细雨忽地变成豆大的雨点,还在找人的将士萌生了退意。
下雨了,雨水冲刷天地间一切踪迹,找到苏扶因的可能,微乎其微。
原来绝望是这种滋味,原来失去她,比死更可怕。
沈恒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身形一晃。
“将军!将军!”
……
……
“将军。”
沈恒睁开眼睛,便知道他是回到了熟悉的帐营里。
副统领见他醒了,脸上的哀戚一闪而过,他假装高兴地笑着道:“将军醒了就好,大夫说将军您的伤不要紧,好生休养就……”
“她呢?”沈恒瞪着通红的眼睛,“你们是不是找到她了,说啊?!”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不会……”副统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说着说着便装不下去了,他至今都记得那一日将军夫人以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的举动,他哽咽着道,“将军,我们找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