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由衷而发:“小姐,很美,很美,很美。”
素玉自小进苏府为奴为婢,读过的书没几两,连说三个“很美”,一定程度反映了她对扶因美貌的惊叹。
扶因唇畔的笑意柔和了不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嗯,下次她就用这模样进入宗衍的梦里,这么好看的她,想想还有点便宜他了呢。
扶因用绢子仔细拭去手上的胭脂,问:“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么?”
屋子里只有扶因与素玉两人,素玉怔了怔,这是扶因第一回跟她打听事情。
但扶因问的太笼统了。
素玉问:“小姐问的是什么事?”
“皇上的事,后宫的事。”
扶因问的范围还是很广泛,素玉想了想,道:“宫里的事,素玉不是很清楚,不过素玉近日听小姐妹们说了些稀罕事,宫里的叶妃娘娘失宠了!”
扶因眸色一闪。
叶秋慈失宠了?
*
叶秋慈失宠了这一传闻,是真,不过,并不全面。
可以说,整个后宫,除了占着雷打不动的初一、十五这两日的皇后,其余后妃全部失宠了。
叶秋慈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她身份特殊,她受宠时的风头一时无两,她一失宠,必然沦为别人取笑的谈资。
枪打出头鸟,在哪里都适用。
长乐宫
“娘娘,御膳房那边送了些甜食过来,要不要看着用一些?”
摇光提着篮子站在一旁,叶秋慈眼也不抬,道:“是皇上差他们送过来的吗?”
“娘娘……”
摇光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圣上很久很久没有关心过后宫了,其中包括了叶秋慈。
叶秋慈不是没去找过皇帝,但宗衍谁都不见。
御膳房此举,不过是御膳总管单方面的巴结行为,叶秋慈曾经有多受宠,是个人都看在眼里,虽说她眼下被冷落了,可皇上冷落的也不只她一个啊……
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叶秋慈喘息变重,连抄写佛经都没法让她平静下来。
她忍了很久才没摔下手里的毛笔。
若是毁了她誉写了大半的佛经,她还得从头开始抄。
这佛经,是中宫那位见她落魄了,罚她抄的。
“我不吃,带下去。”
叶秋慈语气有些重,摇光鲜少见到这样的叶秋慈,她提了篮子,惴惴不安准备离开。
“等一下。”
叶秋慈放下毛笔,她盯着摇光,目光如矩。
“大哥哥送给我的玉佩,你还记得放在哪里吗?”
*
叶秋慈的大哥哥,只有沈恒一个。
连信带玉佩送到将军府,当晚,叶秋慈便等到了沈恒。
“最后一次,秋慈,这是最后一次。”
夜色正好,月亮圆得像个玉盘,一如沈恒初见叶秋慈那个晚上。
元宵节,处处挂满了花灯,沈恒随还是太子的宗衍微服出行,不料遭到埋伏,连累了随家人出去玩乐的叶秋慈。
那时她正值青葱年华,眼里写满了天真烂漫,面对危险她丝毫不畏惧,甚至对刺客说:“我的命你们拿去,别动他们,杀我一个人就好!”
她以一命换他们所有人的命。
沈恒动容,不知不觉陷了心防,可陷进去的。岂止只有一个他。
宗衍亦然。
即便如此,沈恒和叶秋慈之间也有无数个机会,可输给宗衍的,一是权势,二是……
“对不起,阿恒哥哥,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叶秋慈毅然决然进了宫,宁当宗衍后宫众妃的其中之一,也不愿意做他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承诺的将军夫人。
“阿恒哥哥,最后一次,你忍心吗?”
叶秋慈拧着眉头,脸上布满愁绪,放在以前,沈恒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疼,逾矩去摸摸叶秋慈的脸。
为了叶秋慈,他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比如:叶秋慈给他递了信,他便偷偷进了宫,与她在冷宫见面。
私会后妃,那是死罪。
沈恒闭了闭眼,硬着心肠道:“最后一次。”
“可是阿恒哥哥,我好难过啊。”
叶秋慈忽然上前,搂住了沈恒的腰,将她的脸埋进沈恒怀里。
这是她进宫前,与沈恒交往时,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
她若是在家中受了姊妹的委屈,她的父亲偏心,娘亲要她忍,她的满腔不甘难过,只好找沈恒倾诉。
沈恒的腰身僵了僵,脑海里,第一个闪现过的,竟是苏扶因的面孔。
沈恒下意识推开了叶秋慈。
叶秋慈没想到沈恒是这个反应,她狠狠愣怔之后,不解地看着他:“阿恒哥哥?”
“娘娘应该明白,我此番进宫见你,如若被人发现,必是死罪。”
宗衍不会管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孤男寡女,在宫里私会,怎么也说不过去。
没有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哪怕只是可能背叛而已。
何况,这个男人,是天子。
“我知道!”叶秋慈梨花带雨的,眼泪说掉就掉,“可是我真的很难受,阿恒哥哥,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吗?我们回不去了吗?就像……夫君与我一样?”
终于进入主题了,沈恒想。
他无视了“夫君”一词带给他的不适感,轻轻推开叶秋慈,面无表情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
已经很晚了。
扶因才睡下不久,被突然的开窗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借着浅浅月色,看向来人。
“你想我了么?”
她不惊不慌的,大半夜有人破窗而入的举动在她看来不过是喝了一口水一样平常。
“你不怕吗?”
微微的风从窗子间缝隙穿入,带起男子的衣袂。
灵敏的狐狸鼻子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心下了然,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来的人是沈郎你,我怎会怕?”
扶因掀开被子跳下床,扯住了沈恒的腰带。
什么都没穿的两只脚,自然而然地踩在沈恒的靴子上,她长得不够高,踮起脚尖,攀住沈恒的脖颈,嘴唇靠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大半夜的,你是想我了么?想我就直说嘛,何必偷摸着爬窗进来,还是沈郎觉得,偷摸着进来更有意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