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危机
整个营州城，都在流血，但是，流的不是唐人的血，而是高句丽人的血.
血债血还.
屠杀那十万高句丽军队，还不够，秦怀道要让所有踏上大唐国土的高句丽人，全部留在这里，用他们的血肉，来偿还他们犯下的错.
今日，他便要用这近万高句丽人的头颅，祭奠那些死去的营州百姓.
城主府内.
秦怀道阔步走进去，他每向前一步，就会有若干个高句丽士兵倒下.
到最后，他前方的道路上，再也没有一个高句丽人.
当他独自走进正北的那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头颅，正是那营州守将的头颅.
特战府的随军司马，用自己手中的笔，在那小本.
写下了这样几段话.
贞观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夜.
晋国公秦怀道，亲率特战府百八十六名将士，奔袭两百里，于当夜入营州城，此战，血染营州，高句丽守军全军覆没，无，计九千八百人，特战府死五人，伤五十人.
晋国公命特战府将士，以高句丽颅于城外筑山，祭奠营州死难百姓.
云云……
翌日清晨，秦怀道正命人修补城楼，增设防御工事之际，苏庆杰匆匆走来。
“大帅，下面的人抓到了个自称是营州主簿的人，他说他掌有重要的情报，需要面见你。”
“营州主簿？”
秦怀道闻言，收起手中的工事图纸。
“可有说是哪个方向的情报？”
“没有，他坚称一定要见到大帅才肯说！”
秦怀道闻言，点了点头。
“带上来吧。”
………
“下官柳先开，见过大帅。”
营州主簿走到城楼上，看到秦怀道后便立刻下跪行礼。
“唔……”
秦怀道回头瞟了他一眼，随后才说道：
“听说你有重要的情报，需要面见于我？”
柳先开接触秦怀道的眼神后，全身骤然一紧，那是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只是简单的一扫，便让柳先开心神乱了起来。
柳先开踌躇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方才胆战心惊的说道：“不知道这条情报，可否换下官一条命？”
“这要取决于你这条情报的价值如何，如果对我来说没有价值，那你应该知道结果！”
“是……是……”
“下官行省的。”
柳先开闻言，急忙点头，随后开口说道：“高句丽虽是小国寡民，但军中官职亦是跟随天朝上国一般设立，拥有着相同的职能，这一点想必大人早已知晓。”
“下官为营州的随军主簿，同样掌握着营州方向和西面草原上的军事情况，可以说薛延陀此次出征的情况，下官了如指掌……”
“挑重点说！”
秦怀道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柳先开的话。
“是是是。”
柳先开闻言，急忙止住烂长话头。
“此次，薛延陀南下，对外称只起三万部，可据下官所知，其实不然，薛延陀在未南下之时，已然召集了各部人马达八万之众，后续甚至更多……”
“薛延陀此次南下之心甚坚，对外宣称只有三万，意在放松西面英国公的警惕，准备打一场歼灭战，一举占据整个北方草原，若是英国公没有得到这个情报，贸然进军……”
“不错！”
秦怀道点头。
“这是一个很要价值的情报！”
“那下官的性命……”
柳先开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
“本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大人！”
一旁的苏庆杰闻言，有些急了。
“不必多说！”
秦怀道挥了挥手，随后又给了苏庆杰一份彼此都懂的眼神。
“是，大人！”
……
营州府衙内。
“情报部，立即汇集薛延陀的情况，本帅需要知道薛延陀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
随着秦怀道的一声令下，军中的情报部门立刻转动，把他们自长安出发到营州这一段时间里，关于薛延陀的情报，全部上呈到了秦怀道的面前。
“安静，太安静了！”
秦怀道埋首在案谍之中，喃喃自语。
“大帅，有何不妥？”
苏庆杰闻言，有些疑惑的闻言。
“你看，薛延陀此番南下，按理说应该兴师动众，后勤各部应该运作起来，可是据情报所说，薛延陀各部依旧在为一起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个不停，甚至各个关隘都几乎无人看守，这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
“陷阱？”
苏庆杰闻言，低呼一声。
“遭了，英国公和魏王几日前已经挥师北上，恐怕……”
秦怀道闻言，转身看向身后的敌我态势图，愁眉不展。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虽然这个选择有些艰难，虽然看上去有些愚蠢，但是，当做出这个选择后，他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传令，军中所有骑兵，一炷香后，在西城门集合.”
在做出选择后，他立刻.
下达了骑兵集合的命令.
营州城到阴山，相隔了一千多里，如此漫长的路程.
此番，千里奔袭，是为了驰援李绩李泰部，兵贵神速，自然不能带步兵了.
此次他奔赴辽东，新军中的骑兵，只有一万余，在歼灭了高句丽主力后，在战场上获得了上万的战马，之后又在这营州城得到了数千战马.
唐军骑兵的配置，往往都是一人两马.
千里奔袭，对于战马的消耗巨大，若只是单人单马，战马肯定坚持不住，定然会累死在半路上，这一人双马，是必须的.
好在，唐人尚武，新军中很多军士都善于马术，这些年轻人，地上是步兵，上了马便能直接成为骑兵，不需要再专门去训练，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三万多匹战马，很快，便拉起了一支一万六千人的骑兵队伍.
给两个副将咐一番后，秦怀道带着这一万六千骑兵，十日的口粮，向着北方草原而去.
操控着战马，奔驰在这阔野之间，秦怀道的目光，一直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说来也好笑，从他来到这大唐领兵后，一直都在星夜兼程的路上.
从第一次率领三千骑兵，奇袭六诏王庭，再到第二次率领两万骑兵，奔援蒙舍诏；第三次攻打吐蕃；第四次感赴新罗……
若是再算上此次率军急驰辽东，如此算算，前前后后，这样的千里奔袭，这应该已经是第五次了吧.
这是，这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又有不同.
这次，他不是去杀敌，而是单纯为了救人.
此时此刻，他只盼着，自己猜测错了，李泰并没有急功冒进，也希望李绩能够稳住李泰，更希望，大唐的士兵们，能够创造一个草原上的奇迹.
若是在辽东之战尘埃落定之前，他是希望李泰和李绩能够迅速结束草原之战，驰援辽东的，但是，现在他反而盼着，李绩和李泰行动迟钝，现在还在往漠北走的路上呢.
但是，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只一日的时间，秦怀道带着一万六千骑兵便进入了草茫茫草原，看不到尽头.
当秦怀道带着一万六千骑在草原上的时候，在那阴山北边，那属于漠北的草原上.
两支军队撞在了一起.
大唐的骑兵，跟薛延陀部的骑兵交织在一起，厮杀声，响彻天地.
鲜血，染红了草地.
六万全副武装的大唐铁骑，此时，面对的，却是八万的草原骑兵.
原本情报中的数万薛延陀部骑兵，鬼使神差的，竟然增加到了八万.
八万打六万。
一支以逸待劳，一支疲惫北上
有心算无心，战场的局势，从一开始起，就开始向着某一方倾斜了.
此时，唐军的中央军阵内，一身明光铠的李泰，脸色煞白，那双眸子中，带着一片的惊慌，看着那厮杀中的双方骑兵.
而在李泰的身边，是同样脸色阴沉的李绩.
最初的时候，李绩虽然劝说了李泰，但之所以没有再去劝说，也是因为情报中提到过，薛延陀部不过三万骑兵南下，而他们本部骑兵便有六万，且都是大唐最精锐的骑兵.
哪怕出现什么变故，双方在草原上正面撞到了一处，有这六万最精锐的大唐铁骑，也足以应对一切变数和麻烦.
但是，他如何也想不到，原本只有三万左右的薛延陀部骑兵，竟然诡异的增加到了八万，比情报中足足多了五万.
薛延陀部，虽然是漠北草原上的大部落，但因为漠北荒凉，族内人口有限，且可以调动的骑兵不过七万左右，哪怕薛延陀想要阴山，也断然不敢将族内所有骑兵都抽调出来南下.
薛延陀部调动三万骑兵，这已经是极限了.
那么，多出来的五万骑兵，又是从何而来呢.
看看如今的草原，有能力一次抽调五万骑兵远距离作战的部落，应该也只有只有西突厥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绩心头一震，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这是，这是一场阴谋，针对大唐骑兵主力的阴谋.
原来薛延陀部南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这三万薛延陀部骑兵，也不过就是一个诱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西突厥竟然跟薛延陀部秘密取得了联系，且形成了一个联盟.
当这两方联合在一起后，在阴山北部布下了陷阱，只等着大唐的骑兵主力一头扎进来.
可笑的是，在这之前，大唐方面，却浑然不知.
而魏王更是急功冒进，配合着西突厥和薛延陀的布置，带着六万大唐军队，扎进了对方的陷阱里面.
甚至，此战之前，不仅只是西突厥和薛延陀不勾结在一起，高句丽方面，很可能也有参与.
现在，辽东方向上，秦怀道率领着六万新军面对高句丽的十万精锐，只等着他们打败了薛延陀部来犯的骑兵后驰援辽东，跟高句丽大军展开决战.
可现在，他们率领的六万大唐骑兵陷入了西突厥和薛延陀部的算计中，自身难保，秦怀道那边等不到援军，要么是跟高句丽大军拼死一战，要么只能是舍弃辽东，向着燕幽撤退.
不管是哪一个选择，就当前的局势下来看，都很糟糕.
虽然两个选择都很糟糕，但是，到了那一步，秦怀道也不得不去做出选择.
“上苍庇佑大唐，希望晋国公选择撤退，否则的话，北方草原，辽东，都将糜烂，到时候，大唐危亦.”
李绩望着辽东的方向，心中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