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甫瑶这命算不错。
这么多兄弟比起来,皇甫贺品性很好,也是所有兄弟中父母双全、与父母都能每日相处的。十岁出头被立为储君,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凡事有母亲为其操劳。
可不是命好么?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他有这个母亲,下场惨烈。
皇甫瑶虽然品行不端,坏事没少做,可因为没长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反而成了他自保的外衣。
时也运也。
天命不可违吧!
脑子里思绪纷乱的时候,狱卒过来送饭:“敦愚王,吃饭了!”
皇甫令尧走过去,摸出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这一次被抓进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柳拭眉给了他一瓶解毒丹,让他每顿饭之前都吃一粒。
不一定能够抵挡所有的毒,好歹能减少风险。
媳妇儿的话才是圣旨,家养的狗子遵守得妥妥帖帖的。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将饭菜送进来,在皇甫令尧走过来的时候,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王妃传了话,若有变故,抗之。”
声音极细,几乎等同于耳语。
皇甫令尧一愣。
看了一眼外头还有牢头盯着,正是新任宗令派来的心腹。
他没有吭声,开始吃饭。
宗人府原本是勤郡王的地盘,柳拭眉想要传个话进来,并不困难。
问题是,“变故”会是什么变故?
这个问题,在第二日夜里,得到了解答!
皇甫令尧躺在床榻上,夜里想媳妇儿,也睡不着。正在思索这一次的事,认真去推断神秘人是谁、自己怎么才能出去、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忽然,牢房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还有狱卒们的喊叫:“走水啦!走水啦!”
皇甫令尧一凛。
他立刻坐起来披上外衣,盘算着:“这就是媳妇儿说的变故?”
突然发生这种事,多半都是人为。
放火引起混乱,从中声东击西、浑水摸鱼,十分常见。
对应上昨日送来的消息,皇甫令尧心想:“抗之的意思,是让我不要顺从变故。”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若成了逃犯,大家都要被拖下水。因此,媳妇儿不会走劫囚这一招。”
“所以,如果今日是有人来劫囚的话……”
“这一路人马,肯定不是自己人!”
但问题来了:“媳妇儿怎么猜得到,有人会来劫囚的呢?”
还没想明白这些勾勾绕绕,果然有黑衣人闯入了皇甫令尧所在的牢区。
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了牢门上的锁链,有黑衣人窜进来:“敦愚王,我们来救你了,快走!”
皇甫令尧坐在铺盖上,一动不动。
那人看了一眼外头,又道:“王爷,是王妃命我等来救你的。”
皇甫令尧气笑了:“我信你个鬼!”
就算柳拭眉没找人送消息进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除非皇甫权下旨要处死他,柳拭眉派人来劫囚还有几分可信。
但——
他媳妇儿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么?
退回去讲,柳拭眉要是个草包,他也不能喜欢她、爱上她!
难不成,他只图她长得漂亮?
“敦愚王!”那人急了。
毕竟是来劫囚的,每一个瞬间都很宝贵,他干脆闯进来,道:“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人都过来了,想要脱身很困难!”
“你的主子是谁?”皇甫令尧双臂环胸,还是没动。
那人伸手过来,想要擒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出去,但他一脚朝这人踹了过去,道:“本王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可不想惹一身骚。你不想被擒,就赶紧走吧!”
黑衣人有点懵。
正常人被关在牢里,有人来救不应该是喜悦地跟着对方跑的吗?
眼前这位怎么跟常人不一样?
他还想劝说,但听到脚步声过来了。
来不及劝,直接冲过来,要点皇甫令尧的穴道将人带走。
但皇甫令尧有所防备,闪身避开,道:“你的主子是谁,说出来让本王会会!”
黑衣人不得已,只得道:“我家主人得你帮助,重见天日。特命我等前来救你!”
“哦。”皇甫令尧这才明白,原来是天牢里的那个神秘人。
就是那厮坑了他!
他哼了一声,道:“本王被关在这里,就是上了你们的当,现在还想把我弄出去,害我?滚吧!”
反手夺过那人的剑,顺手将人反擒,然后将黑衣人丢出牢房外,把牢门关上!
如此还不算,他又捡起被斩断的铁链,重新把牢门给拴上。
“赶紧滚!本王不想越狱!”
遇上了这么个主儿,那黑衣人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敦愚王……”
但这边,宗人府的守卫已经冲进来了,他不得已,只好转身杀出重围。
临行前,丢了一块牌子进来。
皇甫令尧还以为是暗器,扬手接过那个牌子,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字——
魏!
他倏地瞪大眼睛:“魏?”
西魏国的魏么?
那个神秘人,是西魏国人?
“我媳妇儿莫不是有所猜测,所以明知道我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走,也要找人送消息进来?”
他顺手把这块烫手的木牌给丢到了隔壁牢房去了!
开玩笑,倘使这是一个局——
有人不想让他上位,故意做了假证,派人来劫囚。
而他跟着走了,对方却留下了证明身份的东西,岂不是让人断定,他与西魏国有染?
通敌叛国的屎盆子,妥妥地扣在他头上。
到时候一次性将敦愚王府、梁家、张家……以及追随他们的所有人满门抄斩,步孙家后尘?
当他皇甫令尧没长脑子!
皇宫,寻鹿殿。
黎信收到消息,过来寝殿这边。
今晚是长歌在守夜,他走过去问:“王妃睡了有多久了?”
长歌看了他一眼,道:“算算时间,大概要起来了吧。”
又问:“有消息?”
“对。”黎信与她并排坐在栏杆上,低声道:“宗人府果然有人劫囚,王爷没跟他们走。他们失败了。”
回头看了一眼长歌,关切地道:“你困不困?要不,我帮你守夜,你去歇着吧。”
长歌瞧了他一眼,心道:这殷勤还没献够,倒还挺执着。
还没回答,里头传来墨儿的声音:“大小姐你醒了。”
柳拭眉扬声问:“黎信在外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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