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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禾的命令传达下去以后,阴识、王奋、亡眠很快依照吩咐,将派遣出的兵马召回。

但三个人并没有彻底斩断自己的触角,他们在召回兵马的同时,也派遣出斥候,时刻盯着廉丹大军的动向。

廉丹一行十七万人,浩浩荡荡出了江州县,一路杀到涪陵县。

在涪陵县,廉丹麾下的征夷将军王破虏和射声、屯骑两大营的校尉,一起出手,将占据涪陵县县城的蛮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征夷将军王破虏,也就是个半桶水,他之所以能当上将军,是给廉丹和国师公刘秀(刘歆)塞了钱。

所以征讨涪陵县的蛮人,他并没有出多少力。

真正出力的是他手底下的两大校尉。

战功报到廉丹面前的时候,王破虏反而成了功劳最大的。

廉丹验看了蛮人首级,派人割下蛮人一只耳,快马加鞭送去常安城。

王莽信任他,派遣他征讨西南。

他有了功绩,自然要报给王莽。

问王莽讨一些赏赐,顺便在朝野上下混一个能征善战的名声。

涪陵县的蛮人剿灭后,廉丹立马分兵。

征夷将军王破虏率军赶往了大巴山以东的平夷城。

廉丹率领剩下的兵马,气势汹汹的杀进了犍为郡。

一进犍为郡,还没遇到句町人和滇人,麻烦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出现。

首先是天水骑和陇西骑中那些水土不服的将士,彻底倒在了路上。

越往南走,天水骑和陇西骑中水土不服的将士就越多。

出了符县,有足足两千人倒在了病榻上,有近四百人上吐下泻而死。

军中的大夫们跑前跑后,用了无数草药,也不见好。

廉丹就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符县,率领着其他将士继续前进。

大军赶到汉阳县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倒下的将士,多达四千之巨。

更关键的是,进入到了汉阳县以后,天水骑和陇西骑中那些扛过了水土不服的将士们,相继出现中了瘴气之毒的征兆。

廉丹在汉阳县停留了三日,又八千多将士中了瘴气之毒,倒在了汉阳县屯兵大营内。

廉丹第一次见识到了瘴气之毒的厉害。

“瘴气之毒,真的无解吗?”

中军大帐内。

廉丹阴沉着脸,询问军中的大夫。

在他左右两侧,各军的偏将、裨将军、天水骑君侯,皆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没有深入西南以前,他们还以为西南的瘴气就算毒,也不会毒到哪儿去。

入了西南以后,他们才发现。

瘴气之毒是真的毒,而且防不胜防,中了以后,几乎无药可救。

陇西骑的君侯,入了汉阳县以后,就被瘴气之毒所噬,如今倒在床上,卧榻不起。

军中大夫给他灌了无数珍贵的草药,也不见任何起色。

军中大夫颤颤巍巍的道:“回大将军,下官等人仔细辨证过,瘴气之毒,暂时无解……”

廉丹面色一瞬间阴沉的能滴出水,他咬着牙,冷冷的道:“你们可是宫里的医者,岐黄之术冠绝天下,居然奈何不了区区瘴气?”

廉丹在兵进益州的时候,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暗中派人见过冯茂手底下几个陪着冯茂一起负死的裨将军,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瘴气之毒的厉害。

所以他出征之前,特地入宫,从王莽手里求了十几位宫里的医者,陪他一起出征。

在他看来,有冠绝天下的医者陪同,区区瘴气之毒,肯定拦不住他。

可等他到了西南以后,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

军中大夫惶恐的垂着头,颤声道:“大将军,下官等人已经尝试过了无数法子,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可就是奈何不了瘴气之毒。”

廉丹一点点站起身,盯着军中大夫,怒喝道:“那要你们何用?”

军中大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的浑身哆嗦,“大将军再给下官等人一些时日,下官等人一定会找到解毒之法。”

廉丹怒道:“吾可听说了,中了瘴气之毒,数日必死。吾手下近万精兵,皆被瘴气之毒所噬,再过几日,必死无疑。

吾给你时日,谁给他们时日?!”

“左右?!”

“在!”

“拖出去,斩了!”

“喏!”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啊!”

军中大夫大声求饶,廉丹看也没多看他一眼。

帐前的执戟郎拖着军中大夫就出了中军大帐。

没过多久,帐外就响起了一声惨叫声。

廉丹在惨叫声落地以后,瞪着眼下令,“去给军中的医者传令,三日之内,吾要他们拿出瘴气之毒的解药。不然吾就让他们一起去死。”

顿了一下,廉丹又补充道:“他们的家眷,就算不死,也会被发配千里。”

“喏!”

守在帐前的传令兵应允了一声,快速下去传令。

廉丹再传完命令以后,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愤怒的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他气的在中军大帐内大喊大叫。

一炷香以后,天水骑的君侯开口劝谏了两句,他才压下了心头的邪火。

廉丹吹胡子瞪眼的环视着帐篷里所有人,“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帐篷里的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开口。

廉丹怒从心起,伸手去拍桌,拍了个空,便收回了手,握成拳头,怒喝,“尔等皆为陛下之臣,吾之部将,遇到了挫折,就闭口不言,尔等就是如此为陛下,为吾分忧的吗?”

众将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廉丹气的跺了一下脚,怒斥,“不许左顾右盼!给吾说话!”

天水骑的君侯咬咬牙,躬身道:“大将军,我听人说,瘴气之毒,近乎无解,并且拖的时间越久,中毒的人越多。

冯茂此前战败,就是因为在汉阳郡拖得太久,以至于军中上下七成将士被瘴气之毒所噬,最后才兵败西南。

我们如今初到汉阳县,中毒的将士还不算多。

若是我们能在军中大部分将士中毒之前,快速出兵解决了西南的逆贼,然后退出西顺郡,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瘴气之毒了。”

廉丹瞪着眼,没说话。

其他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先后开口,表示赞同天水骑君侯的话。

廉丹见众将皆赞同天水骑君侯的话,他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出其他应对的办法,便阴沉的道:“那就依天水侯所言,尽快兵出西南,解决西南的逆贼。”

随后,廉丹跟众将商议了一下出兵的事宜,然后快速调遣起了兵马。

廉丹也没整那些虚的,他将手底下的十万兵马,外加从犍为郡征召的三万多吏民,一起压上,一举南进。

大军被他分成了六股,分别从六处地方南进。

十三万将士和吏民,外加一部分的罪囚、赘婿,由一位君侯,五位偏将军率领,杀向了汉阳县南边的山林。

廉丹这边兵马刚动,夜郎城内的鱼禾就得到了消息。

“十三万人,外加一部分罪囚和赘婿,一起压上。廉丹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鱼禾在听完了吕嵩的禀报以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庄顷坐在一旁,缓缓点头,郑重的道:“若不是有上万人中了瘴气之毒,恐怕廉丹派遣出的兵马会达到十四万之巨。”

他们拿不出廉丹这么大的手笔。

因为他们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也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本。

鱼禾沉吟着道:“廉丹一口气压上了所有兵马,我们倒是不好硬拼。”

他调遣到夜郎的兵马只有四万。

拿四万去刚人家十三万,即便是全员铁甲,也未必能胜。

更别提现在只有一千多人有铁甲,剩下的人大多都是皮甲、藤甲和布甲。

鱼禾看向吕嵩问道:“王奋打算如何应对?”

吕嵩拱手道:“王奋说,他会依照原定的谋划,将兵马化整为零,借着山林里的地形,跟朝廷的兵马耗下去。”

鱼禾点点头道:“有瘴气相助,耗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那就跟他们耗下去。”

吕嵩应承了一声。

鱼禾又道:“派人时刻盯着平夷城那边的动静。那边的瘴气可没有这边毒,朝廷的兵马损伤应该不会太大。六万兵马,数量虽然不算太多。

但是在装备上,人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射声、屯骑两营的精兵,也不好对付。

若是不敌,就让亡眠放弃平夷城。

我们不需要跟朝廷死战到底。”

“卑职明白。卑职会时时刻刻盯着平夷城的动静。”

“……”

吕嵩在鱼禾这边领了命令,就快速的出了夜郎城,赶到了夜郎以北的山林外。

王奋已经率领着兵马整装待发,身着将甲的他显得格外的精神。

见到吕嵩出现以后,王奋赶忙出声问道:“鱼太守有什么吩咐?”

吕嵩拱了拱手道:“太守说,就按照你之前谋划的打。”

王奋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王奋真怕鱼禾会说一套做一套,关键时候插手战事,打乱他的部署和谋划。

“众将士听令!”

王奋挥剑,对着手下的将士们高喊一声。

“在!”

将士们齐声高呼。

王奋大喊,“依照之前的部署行事,入林破敌!”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