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厚爱,禾不敢高攀。”
鱼禾谦逊的拱着手。
亡承毫不掩饰的笑骂道:“虚伪!”
鱼禾跟着笑了。
两个人年龄差距很大,身份差距也很大。
但是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障碍。
两个人在确定了滇国的利益分配以后,便聊起了西南的局势、益州的局势、以及天下的局势。
鱼禾对西南、益州,以及天下的局势了解还处在史书上。
亡承对西南的局势、益州的局势,了解的却很深。
甚至对天下局势也十分了解。
亡承帮鱼禾分析了一下西南局势和益州局势。
鱼禾借助史书上的记载,印证了一番亡承说过的话。
鱼禾发现,亡承的见解很独到,他对西南局势和益州局势发展的猜测,跟史书上的不谋而合。
他猜测到了朝廷在捉拿了冯茂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人再征西南。
冯茂这个杂号将军在西南没有建树,那么朝廷就会派遣一个有实力的正号将军过来。
朝廷诸多正号将军里面,能担当征讨西南重任的,只有廉丹。
“所以朝廷随后应该会派遣廉丹征讨我们。廉丹是莽帝的心腹,他率领的兵马绝对不会少于冯茂。
超过十万的兵马,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我们必须抢在廉丹出现之前,解决滇国的事宜。
到时候一起共抗廉丹。”
亡承陪着鱼禾从晌午料到了傍晚,在开宴之前,亡承说了这么一番话。
亡承这番话,跟鱼禾的心思不谋而合,但鱼禾并没有说出自己早已知道此事。
鱼禾端坐在亡承面前,一脸凝重的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速度得加快了。”
亡承点着头,抬手招呼着鱼禾扶着他起身。
站定以后。
亡承道:“陪我尝尝句町的美味,看看跟汉家的有何不同。”
亡承说完这话,吩咐人准备了一席特色的句町美食。
多是蒸煮的东西,除了盐没有其他调料。
鱼禾陪着亡承每道菜都尝了几口,然后起身告辞。
亡承在临别之际,突然拽住了鱼禾的手臂,笑着问道:“亡洢给你当少母如何?”
鱼禾被亡承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亡承松开了鱼禾,拍了拍额头,失笑道:“是我糊涂了,你爹的婚事,你怎么可能作主。”
鱼禾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寒暄了几句。
鱼禾离开了故且兰县郡治衙门。
亡承为了隐藏踪迹,并没有出面相送。
甚至亡洢也没有出面相送。
在鱼禾出了故且兰县郡治衙门以后,亡承一个人站在衙门里的庭院中。
亡洢笑嘻嘻的出现在了亡承身边。
“王兄,我可是许久没有见你跟一个人聊大半天了。”
亡承缓缓点头,“上一次跟人促膝长谈,还是八年前。”
亡洢笑着道:“上一次陪王兄促膝长谈的人,如今成了我句町国的相国。那这一次呢?”
亡承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你似乎很乐意看到我将那小子招揽到麾下?”
亡洢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当然。那小子仅仅用了一年,就打造出了两千甲士。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招揽。”
亡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那他确实值得我招揽。我句町用了上百年,才勉强积累出四千甲士。
那小子用了一年,就抵我句町数十年苦工。
我句町有他相助,一定会创立一番霸业。”
说到此处,亡承一顿,看向亡洢郑重的道:“但他不仅仅有能力,还有野心。一个有能力的人,我可以招揽,一个有野心的人,我却不愿意招揽。
因为将一个有野心的人留在身边,无疑是养虎为患。
我有信心能压得住他,但是你和波儿呢?”
亡洢皱起眉头,“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亡承长叹一声,“意思就是,他比你我都年轻。”
亡承微微握拳,“我若是跟他年龄相仿,必定让他做句町国的相国。我们联手,一定能闯出一片宏图霸业。
可惜,我比他年长十多岁。波儿又没我这副脑子。
所以我们只能跟他结盟。”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知道你看重那个小子,想将他引入我句町,让他为我句町出力。但是,你降不住他,波儿也不能。”
“不是还有您吗?”
“我?哈哈哈……”
亡承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言,弄的亡洢一头雾水。
亡承笑过以后,盯着亡洢郑重的道:“我要你想尽办法嫁给鱼丰,哪怕是在庄乔面前低头做小。”
亡洢瞬间就瞪大了眼。
她、庄乔、安阿果,向来都是互不相让的。
让她在庄乔面前低头做小,她岂会干。
亡洢恼怒的瞪着眼要拒绝。
亡承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我们拿到句町三县之前,你必须嫁给鱼丰。若是不能,那你就走一趟滇国,告诉庄顷,我可以跟他联手除掉鱼禾。”
亡洢难以置信的道:“为什么?”
亡承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句町国,也为了亡波。”
亡洢想问个清楚。
亡承还是没有给她机会,背负着双手离开了。
亡洢不知道为什么。
鱼禾却知道。
鱼禾领着相魁等人出了故且兰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劲的叫道:“可惜……可惜……”
相魁和刘俊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
相魁疑问道:“可惜什么?”
鱼禾感慨道:“可惜了一代人杰……”
相魁疑惑的挠挠头,看向了刘俊。
刘俊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鱼禾在说什么。
相魁有心问个清楚。
可鱼禾似乎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
相魁和刘俊就只能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跟随在鱼禾左右。
“哎……”
鱼禾一步三叹,一直叹到故且兰县外很远的地方。
鱼禾到新朝近两载,碰见过许多人。
有新朝的高官,也有青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跟鱼禾想到一起去,也没有一个人能跟鱼禾聊在一起去。
句町王亡承,是唯一一个能跟他想到一处,聊到一处的人。
他是借着史书,才能预知天下的走向,然后从中占据先机。
亡承看不到史书,他仅凭着天下现有的局势,就将天下以后的走向分析的七七八八。
如此人物,堪称人杰。
他若是细心谋划,句町纵然不能称霸天下,也能稳稳的占据一域。
可史书上,句町并没有稳稳的占据一域。
句町在跟廉丹一战后,就再也没闹出过什么动静。
刘秀占据了北方以后,句町所居的西南,先后被伏波将军马援多次毒打。
由此可以推测,这位堪称人杰的句町王亡承,应该是早亡了。
很有可能就亡在了跟廉丹一战后不久。
就是因为他早忘了,所以句町在跟廉丹一战后,再也没闹出过什么动静。
鱼禾就是推测出了亡承很有可能会早忘,所以一个劲的暗叫可惜。
亡承为何会早亡,鱼禾也有一些猜测。
八成是胖死的。
亡承足有三百斤重,行走坐卧皆需要人搀扶。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长命,那就奇怪了。
鱼禾有心提醒亡承减减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亡承早死,对他有好处。
亡承的继承人亡波,并不是一个精明人。
亡承早亡,亡波继位的话,他就能在句町国为所欲为。
即便是亡承留下亡洢辅佐亡波,他依然能吊打他们姑侄。
所以他除了替亡承叹息,替亡承可惜外,什么也不会做。
“哎……”
“嗖~”
鱼禾又叹了一声。
一根箭矢擦着他耳边划过。
箭矢的主人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箭矢虽然擦着鱼禾的耳边划了过去,但并没有伤到他分豪,也没有伤到他前面的将士分豪。
箭矢更像是一个警醒和提示。
“保护主公!”
相魁、刘俊一个个大喊大叫着,快速的簇拥在了鱼禾四周。
鱼禾拍了拍身上的盔甲,又指了指守卫在他四周的将士,“不必惊慌,对方并没有杀意。就算对方有杀意,也伤不到我。”
射箭的人手法很刁钻,能在一众将士严防死守中,将箭矢从鱼禾耳边射过,确实是一个箭术高手。
但他也仅仅只能将箭矢从鱼禾耳边射过。
想取鱼禾性命,根本不可能。
先不说鱼禾身上穿戴的盔甲,足以挡住一般的轻箭矢。
光是守卫在鱼禾身边的将士,就将鱼禾周身的要害挡的严严实实。
对方除非能一箭射透将士们的铁甲,再射穿鱼禾的铁甲,不然伤不到鱼禾。
据鱼禾所知,目前能射穿两套铁甲、两具肉身的重弩,貌似还不存在。
新朝虽然有重弩,但还没有到破甲摧城的地步。
倒不是新朝造不出能洞穿两套铁甲的重弩。
新朝能造出来,只是没必要造。
因为全员装备着盔甲的,只有金吾卫,新帝王莽的亲卫。
王莽没必要造出破甲摧城的重弩去对付自己的亲卫。
此外,虎贲军穿戴的板甲,防御力远超新军装备的半鳞甲。
目前虎贲军身上的板甲,仅在虎跳谷战场上展露过。
还没有彻底大放异彩,没有彻底被新朝重视。
所以新朝没必要针对虎贲军去设计一款重弩、装备一款重弩。
新朝既然没有设计,也没有装备。
那么句町、滇国,也不会有。
那么就没人能用箭矢伤得了鱼禾。
所以鱼禾一点儿也不惊慌。
……
……
【PS:今晚还是一更,明天到家了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