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叫丧呢?老子只是断了条胳膊,又不是人死了!”被人砍去一条手臂的廖余星极端暴躁地拾起跌落的斩星,左手甚为随意地在断臂上一点止了血,飞升之后缺胳膊断腿都不叫问题,只要打完了请两名医术好点的医修——比如风语卿或者玉扶澜那样的——上两道秘法,接上便是。
“胳膊抱好了,后面呆着去!磨磨唧唧。”廖余星抬腿踹了脚身侧渡劫期的现任剑宗掌门,后者抱着他的断臂,委委屈屈站去了阵眼身边,他是看出来了,有这位老祖宗在,今日算是没他发挥的地方了。
“师伯,弟子这不是担心您嘛……”挥剑砍死两只魔族的莫白玄神情微赧,刚才情况紧急,他一时忘记了仙人之体不惧断臂,下意识便吼了那么一句……
“担心个屁!有空担心,不如先砍死这帮搞偷袭的犊子!”廖余星低啐,左手抄起斩星重新加入了战局,此番魔族之人的行踪来得蹊跷,他倒不担心人才济济的东洲与位列修仙界中央的圣地中海,但他着实担心西陆!
若他是那魔族首领,东洲难攻、中海易守,南屿一夫当关,他定然是要挑着北川与西陆这两只软柿子捏的!
而且,他记得赶去西陆帮忙的人是小白,他他妈的只是个器修!
嘶——只希望东洲与中海的动作快一点,早点赶去支援西陆了。
廖余星遥遥西望,继而迅速收回了目光。
*
见了鬼了,今日这魔族怎么跟蝗虫似的杀都杀不尽!
白少言盯着那群攀附在城墙之上的幢幢黑影,头皮禁不住的发麻。
来此之前,楚泷告诉他,向来以防守着称的明虞寺就在西陆,他的任务不重,只需要配合明虞寺的佛修们守好城门、护住那位于城心的西陆阵眼便好。
结果……不重个铲子啊!公明你这损崽子坑我!
明虞寺的功法固然以防御着称,但一群尚未飞升的修士,纵使拿出了浑身十八般武艺,又能抵挡住多少魔族?
白少言抽着鼻子掏出两麻袋各式法器,继而不要钱似的乱丢一气,这些法器使用起来的威力、效果还在其次,他这样用力的丢,即便是砸也要砸下去两个魔族!
撑一会,再撑一会,撑到老廖和花师弟那边的战事结束,撑到救援来!
白少言咬牙,两袋法器丢空了便再掏两袋,扔到最后他双臂已然麻木不堪,除了机械地挥舞着扔出法器,竟再不会其他的动作——
但这还不够,他带来的法器统统丢空了,兜里能砸死魔的大块材料也用光了,攀在城墙上的魔族却没见着少。
啧。
白少言低头看了看仍旧步步逼近的大批魔族,复又回眸环视了一圈城墙及墙后数丈开外的小巷长街,不少诵着经文的小和尚们的身形摇摇欲坠,更有无数的修士生生耗死在这城墙之上!
再不想办法拦住这些魔族,西陆会失守。
西陆失守,整个修仙界也会跟着失守!
白少言扶着城墙缓缓攥拳,他身后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他面前是数不清的凶恶魔族。
而这一瞬,他肩上还担了两界重任——
锦衣器修站在墙边,缓缓地张开了双臂,独属于入道初期的仙人威压骤然放开,他引燃了体内勉强称得上澎湃汹涌的灵力,那灵力又寸寸烧灼了他的神魂。
他别无选择,他也没有选择。
既然生不能护佑此方阵眼,那便用这死为他们争取到片刻等待驰援的时间!
他纵身跃下了城楼,刺目的光在半空中炸开,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他忽然想到了师父,还有他那整日图谋“弑师”的狗徒。
白少言轻松万分地勾起唇角,他不是俗世口中的天才,也没那般惊艳众生的悟性,他普普通通,一生平平凡凡,却又在死亡时的刹那如烟花绚烂。
棒极了。
*
都杀尽了……
很好。
池枫晚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骨剑一挑,遥指灵海,他知道他体内最后一点的生机正在缓缓流逝,而他不愿被那些魔族看出破绽。
他半垂着眉眼,双腿深深没入骸骨尸山,生机断绝的瞬间那修补完全的阵眼立时将他完全顶替,而他亦终究耗死在了这异乡的南屿。
踌躇在结界之外的魔族们慢慢后退,六十余载下来,他们当真怕极了这尊几近疯魔的煞神。
至今还没有一个魔族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十个回合,至今还没有一只魔族能自他手中生还。
“撤!”领头的魔族恨声发布了号令,以此昭示着这一场强袭的全然落败。
此战双方死伤不计其数,而这又令魔族本就残存不多的兵力一减再减,两族在灵海上陷入彻底的僵持。
*
“诶唷卧槽,自爆可他喵疼死小爷了!”无名小岛,一道沙哑声线陡然穿透天际,险些被吓掉手中八珍汤的边瑟瑟没好气地抬手一挥,一具重物登时落了地,白少言扶着僵硬的腰肢奋力睁了眼,入目却是自家师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父?好家伙,您老终于给自己玩死了?”白少言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瓜,入手的长发出了奇的细软丝滑,边瑟瑟闻此禁不住吊了眉梢,翻出眼下三白:“死个屁,明明是老子趁你没死透,给你强行捞回来了!”
“喔,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师父父您了。”白少言严肃点头,这一动竟发现胸前传来阵奇怪震颤,他眯着眼睛低了头,两大团本不属于他的软肉霎时入了眼。
“卧槽!这啥!”白少言惊呼,指尖禁不住寸寸发麻,他不过是自爆了一下,怎么醒后连性别都给他变了?
“胸啊~不认识吗?人家特意给你雕出来的绝世大|胸,小玖看着眼馋都长不出来哩!”边瑟瑟无辜摊手,她早早便料到自家狗徒必有此番劫难,于是提前给他做好了打算,什么纳魂人偶固魂汤……通通齐全!
“我知道这是胸,我的意思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白少言瞅着那玩意手足无措,他是爷们,纯的!!
“你那肉身都炸烂了,神魂也遭受一番重创险些散成渣,能给你捞回来塞木偶里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凑合蹲着吧!”边瑟瑟耸肩,果断对大|胸女身的事避而不答,白少言歪着脑袋盯着边瑟瑟瞧了半晌,蓦地福至心灵:“师父,其实你这是公报私仇对吧?”
“害,咱师徒哪有什么私仇?我只是觉得小白白你更适合当女孩子罢了~”边瑟瑟微笑。
白少言一口老血呛进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