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答道:“我姓徐,一介散修,一路游历修行,见到此城与别处颇有几分不同,便来瞧瞧。”
那筑基修士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说道:“原来是徐道友!在下姓单,单名一个元字。徐道友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远锦城正处在发展阶段,正是需要各种人才,像道友这般的修为高强之士,更是欢迎之至!”
“哦?”徐行讶然,故意问道:“我记得,这远锦城,似乎是属于永国的城池吧?而你们,看起来却并不是永国的修士,倒是有些像玄阳宗的人。”
单元闻言,略微警惕地看了徐行一眼,语气略带几分疏漠地问道:“道友问出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那永国的朝廷而来的吗?”
徐行笑着摇头:“这倒不是,永国的朝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可能为他们办事!”
单元审视看了徐行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既然道友不是代表永国朝廷而来,那又为什么会问出这等话来?”
徐行取出一枚玉简,说道:“因为我手中的地图上面,这远锦城,甚至包括更南方的云泽城、怀恩城、思化城,全都标注着属于永国管辖,现在看来,地图上似乎不准确啊!”
单元从徐行的手中接过玉简,神识往里面一探,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随即,将玉简还给徐行,又不甚在意地说道:“道友你所说的事情,那该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这几座城池,早就已经主动恳求我们玄阳宗来入驻了。因为人人都看得清楚,只有投靠我们玄阳宗,才能够安居乐业!这远锦城以前确实是归属于永国,奈何那永国的皇帝是个昏君,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理会国家百姓的死活,任由西极宗吃人的妖怪到处肆虐,我们玄阳宗看不下去,便只好代他救助百姓了。”
说到这里,单元指着不远处正在有序排队进城和出城的人们:“徐行友,你且看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对未来都充满了憧憬!这就足以表明,他们在我们玄阳宗的帮助之下,可以生活得更好!”
徐行点头:“嗯,确实!”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前。
一个金丹四层境界的中年修士,正盘坐在不远处的一座简篷之下。
在徐行到来之后,其人似乎有所感应,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徐行。
在看到徐行之后,神情微微一动,立刻长身而起,朝徐行走来。
还未到近前,这中年修士就朝徐行拱手道:“哎呀,此前一时修练入神,竟是没有发现这位道友前来,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徐行还没说话,单元就抢先开口道:“李长老,这位是徐道友。”
李长老朝单元训斥道:“单元,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徐道友也是你能叫的?没看出来他乃是金丹修士吗?你该叫他徐前辈才是!”
单元低头道:“李长老您教训的是!”说罢,转头又对徐行说道:“徐前辈,这位是我们玄阳宗的供奉长老,李一通李长老!”
徐行摆手笑道:“我虽是金丹修士,但也是从筑基境界修练而来的,所以你叫我道友,也是无妨的!”
单元当即改口道:“徐道友真是谦和有礼,比起某些喜欢倚老卖老的前辈而言,可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李一通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他处。
徐行看了李一通一眼,又看向似乎若无其事的单元,微微笑了笑,并不置言。
心里却是暗道:“看起来,这个单元和李一通似乎有些不对付啊!也不知道仅仅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还是这整个远锦城内,玄阳宗的修士们某些派系之间的争斗?”
单元看了徐行一眼,见徐行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取出一块火红色的腰牌,递到徐行的面前,说道:“徐道友,这是进出远锦城的通行腰牌,你只需要入上面滴入一滴鲜血,再打入自己的灵识印记之后,就可以自由出入了!不过,这腰牌制作不易,道友你也需要缴纳三十块灵石才可以。”
李一通冷眼看了过来,说道:“呵,单元,这令牌明明规定每一名修仙者都必须缴纳五十块灵石,你居然敢自行降价?”
单元笑道:“之所以收取五十块灵石,也不过是为了赚取一部分利润而已,我如今以三十块灵石的价格卖于徐道友,其中属于我的那一份利润我不要便是了!而属于别人的那份利润,再从我的收益里面扣除好了!”
李一通道:“哼,你倒是会做人!”
徐行却是取出五十块灵石,悉数给了单元,说道:“既然是规矩,那就不要因为我一人而破例,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单元诧异道:“这……”下意识,就还想还给徐行二十块灵石。
徐行摇头道:“二十块灵石而已,算不得什么,这种小恩小惠上的人情,我是不会欠下的,免得有了因果牵扯,将来在某些事情要还得吐还更多。”
单元忙道:“徐道友你误会了,如你这般修为高强的修士,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二十块灵石而扯上什么因果关系?”
眼见徐行主意坚定,单元只好有些讪讪地将所有灵石都收了下来。
李一通则是在旁冷眼看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笑。
而单元却是暗中瞥看李一通,眼神之中,微带着几分恼意。
徐行在拿到那赤红色的腰牌之后,把玩了片刻,说道:“这腰牌必须滴入鲜血才可以吗?若是我不滴鲜血,是不是就不能进城了?”
单元笑着说道:“那倒不是!”解释说道:“滴入鲜血,乃是为了让道友你可以更好地掌控这块腰牌,如果仅仅只是留下灵识印记,那么心神与腰牌之间的联系,恐怕也就没有那么清晰和紧密了!”
“哦……”徐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却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了灵识印记,并没有滴入鲜血。
单元暗中看了李一通一眼,眼底隐约有几分冷意。
徐行也不管这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将腰牌挂在腰间,说道:“这样下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进城了?”
单元笑道:“那是自然!徐道友初来乍到,不如让我陪着你在城中转一转,也好为你引介一二,如何?”
李一通道:“单元,你职责乃是协助本长老观察往来的修士,可不是为了让你专门陪某人的,莫要弄错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单元脸上的神情一滞,还不等他说话,徐行便说道:“单道友,既然规矩职责所在,那还是不要轻易擅离职守的好!我自己入城随意逛逛便是!”
单元下意识还想要辩说一二:“徐道友,我……”
徐行笑着道:“我这人比较喜欢独来独往,自由散慢惯了,不太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单道友这么想要与我一同进城,可是对我不太放心,有心想要一路监视和牵引?”
单元尴尬笑道:“徐道友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帮助你更好地了解远锦城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念头?”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单元自然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再跟着徐行一同进城了。
除非他真的承认对徐行独自一人入城有些不放心,否则的话,是绝不可能冒着当场与徐行翻脸的可能,强行跟在徐行身边入城的。
徐行独自一人进入了城中,目光左右观看着。
发现那些从城外进来的村落里的人,一部分会将携带的东西卖给城里的店铺,还有一部分,却是会走到一条看起来格外热闹的街道,然后在街道两旁摆下简易摊位,竖起牌子,张口叫卖。
徐行此时正漫走走在这样一条街道之中,周围的叫卖之起,此起彼伏。
不过这里卖的大部分东西,徐行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正走着,拥挤的人群当中,忽然有人往徐行的手里塞了一张传讯灵符。
徐行朝那人看了过去,发现其人竟然只是一个先天境界的农人,其人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一时有些失了神智。
这让徐行明白,这农人仅仅只是一个被人控制之后,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人而已。
就算他追踪这名农人,也未必能够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于是,徐行仅仅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随意游逛。
而那名农人,在离开徐行十几丈之后,眼神忽然清醒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自语道:“我怎么走到这里了?我之前是要干什么来着的?”
徐行的灵识感应到此幕之后,心中暗道:“果然,追踪此人是没有用处的。”
轻轻一捏手里的传读灵符,一缕灵识传音,就在徐行的耳边响起:“半夜三更,城北老榆树巷!”
徐行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容:“这没头没尾的,就想让我半夜过去?谁知道去了以后,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什么人传的音讯,简直是莫名其妙!”
将此事抛至脑后,徐行继续随意游走。
走了一阵,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摊位,引起了徐行的注意。
摆摊的,是一个看起来约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在这少女的旁边,则还有另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孩,看模样大概只有八九岁。
令徐行有些惊讶的是,这少女和男孩,居然都是炼气境界的修士!
少女乃是炼气六层境界,男孩则是炼气一层。
若仅仅如此的话,顶多只是会让徐行多看两眼,觉得他二人天资不凡而已。
真正引起徐行注意的,是这少女居然在当场用灵草炼制丹药!炼丹的手法,徐行竟是也十分熟悉,居然与《丹草真经》上面的炼丹手法一模一样!
这可就引起了徐行的一些兴趣了。
徐行发现,那少女乃是使用的灵火炼丹,只不过她炼丹所用的灵火,只是一朵品阶较为低劣的杂焰,火焰威能十分有限。
一般情况下,这等低阶的杂劣灵焰,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得上眼的。
不过,那也只是针对筑基境界以上的修士而言。
对于炼气境界的修士来说,即便是低阶的杂焰,也是比较难以获得的。
而这少女手中的灵焰,无疑正是引来了别人的觊觎。
一名身材圆胖的炼气五层修士,穿着玄阳宗的弟子服饰,此刻正站在少女的面前,傲然说道:“辛巧儿,二十块灵石,今天你这灵焰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小爷我是要定了!”
少女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柔弱,但眼神却是十分坚定,摇头说道:“晏发,你虽然姓晏,在玄阳宗乃是了不得的大姓,但也不能巧取豪夺!这灵焰乃是我们姐弟二人炼丹所用,是我们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根本,无论如何是不能给你的!”
旁边那个小男孩则是仰头怒视着晏发,愤愤说道:“你这个大胖子,坏人!就会欺负我姐姐!你昨天从我们这里拿的灵药,还没有付给我们钱呢!”
晏发冷笑道:“灵药?什么灵药!根本就是几颗没用的药渣丸子而已!”
小男孩道:“那你把药还给我们!”
晏发神情不屑,说道:“那药没用,小爷我已经随手丢了!小爷我没说你们欺诈行骗,没让你们赔偿就是好的了,你们居然还敢跟我要钱?”
小男孩有些想哭:“你胡说!你是这个坏胖子!我姐姐炼制的丹药有用的很!许多人用了都说好呢!”
晏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围,慢条斯理地说道:“谁用了?谁说好?”
小男孩转头看向有几个围观的人,指向其中一人,说道:“他!他前几天在我们这里买过丹药,第二天又来买,还说药效很好呢!”
那个被小男孩指着的人见到晏发的目光看过来,连忙摆手道:“没有!小孩子你别瞎说!我哪里在你们这买过丹药了?莫要胡乱攀扯!”说着急忙离开。
小男孩眼上挂着泪水,撇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指着晏发道:“坏人,你这个坏人!”
辛巧儿蹲了下来,为小男孩擦着眼泪,说道:“小弟,不哭,不要哭!还记得爷爷的话吗?你是一个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
小男孩听到这话,使劲抹着眼泪,想要止却又一时止不住,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姐姐,我记得的!可是,爷爷已经不在了!我……我……我想爷爷了……嗷——”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