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里,手术室的灯终于是暗了下来。
秦以寒当先一步走在了前头,先被推出来的是刚刚落地的小孩儿,秦以寒没把目光分给他,只是目光往那医生身后探了探,“我妻子呢?”
“宽心,母子均安。”
那医生对秦以寒笑着点头,“贵夫人这会儿还在醒麻药,等一会儿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直接把她推到病房。”
秦以寒那口横在胸口的气总算是舒了下来。
是他外婆将他唤了过去,“以寒,快看看,这孩子的眉目长得多像你。”
是他和年琳琅的孩子。
秦以寒几步走到她们的身边,被包裹在长巾的小孩儿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双眸还紧闭着,哪里能看得出来长得像睡。
他的小拳头的空中毫无规律的挥打着,就这么打在了秦以寒探过来的掌心——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没有什么力道,却让他的心塌下来了一块儿。
“秦总,您太太已经转到病房了。”
秦以寒瞬间直起了身子,顺着护士给的房间,他很快就站到了门口。
同样跟着他一趟跑在最前面的是苏暖。
秦以寒抿了抿唇,看向她,“我想先跟她说两句。”
苏暖落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良久,是落下,然后退后了一步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你快点。”
她到底还是相信了秦以寒。
秦以寒点头,进了门。
刚刚生产完,年琳琅的面色委实不太好看,但到底还是醒着的,秦以寒几步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念念,我们聊聊。”
年琳琅别过了头,没有应他。
她这个反应叫秦以寒的心往下跌了几丈,秦以寒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信我吗?”
在长久的沉默中,年琳琅哑然开了口,“我曾经给错过很多信任,到了后来,我就只愿意相信,为自己看到的了。”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琳琅甚至都不敢回忆今天早上她看到的细节,她太害怕那些东西会告诉她——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以寒抿了抿唇,“你应当记得,我给你喂下醒酒汤后就同你一起回了房间。”
“关于昨天的记忆,我也只是到了这里。”
年琳琅轻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带去了她的房间?”
秦以寒没有说话,他素来警觉,平日里就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更遑论是有人直接驾着他换了房间。
他解释不了,只得跟年琳琅点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年琳琅并没有搭话,反问了一句,“苏暖呢?”
她是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秦以寒有心想要亲近也没有办法,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糟心,他点了点头,“我帮你叫她进来。”
他说着退步而出,把房间让给了他们两个人的同时,他准备回一趟舒家。
可还没有等他出了医院,就被他外婆及时喊了下来,“以寒,我们聊聊。”
秦以寒步子一顿,反身看向她。
“你准备去干嘛?”
秦以寒丝毫不避讳的告诉她,“有些事要问问夏秋。”
昨晚的事情他不记得,但总归有人是清醒的。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说这件事。”外婆看着他开口,同时引着他出了医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来的时候,我跟夏秋聊过。”
“她是个识大体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可能只是个误会,她不愿意为难你,她也没有想要从你这里拿到什么回报,但是,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喜欢你。”
秦以寒抬眉,“所以呢?”
外婆深吸了一口气,“夏秋和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俨然把她当成了我的孩子,如果有可能,让她跟着你吧。”
秦以寒实在惊讶于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底多了几分冷冽,“你知道半个多小时前,念念才替我生下了一个孩子。”
外婆摇头,“我知道,但是你跟夏秋是木已成舟,你若是将她放任不管,又哪里能对得起她!”
“我和琳琅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也能知道,她是个讲道理的。”
“如果你不方便出面去跟她谈及这件事,我替你去说。”
呵。
跟她说什么?
跟她说今后她要与另外一个女人共同分享自己?
秦以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从外婆的嘴里听到这么荒谬的建议,别说是年琳琅听到会如何,就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我到底有没有碰她,我心里有数。”
“如果她坚持说我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来医院检查,拿得出报告,我认。”
外婆看着他哑然了好一会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夏秋还是个姑娘,你让她来医院做这种检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以寒觉得自己跟她多说是无益,在她外婆心里已经是有了一杆秤,在秤上,她偏袒的人,是夏秋。
“如果您不想听我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也该收收您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跟念念之间,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他把话说完,也不管外婆是什么反应,当即转身离开,他仍旧是要去找找夏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今一想,总归是有些奇怪。
他自知自己的酒量,不过就是几杯红酒,断不可能醉得人事不省。
秦以寒回到舒家的时候直奔厨房而去,他是想看看能否找到昨天他们喝的酒,只是没有想到会撞到正在收拾的夏秋。
她看到突然出现的秦以寒明显有些吃惊,她当即站直了身子对他点头,“以寒哥,你怎么回来了?”
“琳琅姐,她还好吗?”
她低垂着头,眉眼里全然写着歉疚,“都怪我,要不是我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秦以寒直接打断了她,“我们不如敞开话直接说说吧。”
说到底,夏秋也不是他的谁,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委实不需要再给她留什么面子,“昨天晚上的吃食都是你一人操办,如果想要动手脚,该是很容易?”
夏秋倒吸了一口气冷气,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以寒哥,你再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