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什么机密文件,她打印的,是海宝湾那块地的拆迁协议。”
秦以寒低沉的话音中冒着寒气。
飞影脚步一顿,拧眉问道:“您怎么知道?”
秦以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点开手机送到他面前。
看来主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相信这个女人,他竟然关联了所有的文件!
飞影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以寒。
只是秦以寒已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放在身前的手缓缓捏紧,脸色晦暗不明。
监控画面里,年琳琅迅速整理好拆迁协议背着包出了门,临走的时候对着坐在门外的秘书轻声说道:“你们总裁要是找我就说我有点事先回家了。”
只有一门之隔,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秦以寒的耳朵里。
“跟上她,看清楚她去干什么。”
直到秦以寒冰冷的语调再次响起飞影才堪堪回神,应了一声迅速离开了监控室。
房门关上,幽暗的房间里只剩下秦以寒一个人垂眸安静的坐着。
他的脸上一片木然。
只有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顷刻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他不信年琳琅会无缘无故的揪着这个项目不放。
昔日魏厉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再次浮现,在他耳边阴魂不散的回荡着,焦躁的情绪被眼前昏暗的环境滋养着,不断在他心里翻腾着。
他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而这一切都和年琳琅的举动息息相关。
从一开始,她竭力阻止自己拿到海宝湾的项目,到现在,这个项目迟迟没有启动她却依旧紧抓着不放。
难道真的如同魏厉说的一样,她只是想让那个男人赢……。
所以,她陪在他身边装的乖顺,等他放松警惕再动手一举击垮这个还没开始的项目吗?
那个男人得不到的,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亲手毁掉吗?
负面情绪像是被浇了催生剂一样,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
这个项目的成败他并不在意,可是年琳琅的心到底是向着哪一边的却是他始终都想知道又不敢面对的。
几分钟后,秦以寒决定不再逃避。
起身快步离开了公司。
夏末秋初的晚风还算凉爽,打在秦以寒半开着的车窗上猎猎作响。
只有铺面而来的冷风才能克制住他内心不断翻涌的焦躁不安。
他无法想象,如果年琳琅真的只是为了帮那个男人毁掉这个项目他要怎么面对。
在他心里视为稀世珍宝的念念,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甚至想要夺走她性命的男人不计一切代价!
秦以寒黑沉的双眸中,怒意不断翻涌。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赌气似的脱下身上崭新的西装外套,随手一扬,那件他几个小时前还心心念念要好好爱护的外套此刻像一块破布一样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他要的只是年琳琅的真心。
如果这件西装是她为了帮助那个男人而耍的手段,它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绿灯亮起,秦以寒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那件西装上隐隐带着几分不舍。
这是念念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身后传来一阵阵急躁的鸣笛声,秦以寒猛然回神,眼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沉。
踩下油门,顺着飞影发来的定位赶去。
而此刻,年琳琅正坐在出租车上心情一片大好,陈锋华刚刚发来短信,说薛福顺回到家之后发了几个小时的呆,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
她赶到薛福顺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年琳琅快步走进小破屋,“顺大爷,我带了拆迁协议来,你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签字。”
听见声音,薛福顺僵硬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默默注视着年琳琅,像是在分析她话中的意思。
“自从你告诉他薛晓飞去世了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反应特别慢。”
陈锋华收到年琳琅疑惑的目光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声解释。
年琳琅微微颔首,扭身坐在陈锋华搬来的椅子上,静静等着。
“我想见我儿子。”
过了半晌,薛福顺终于费力的挤出一句话。
年琳琅扯出一丝柔和的微笑,温声说道:“你签了协议,我带你去见儿子,好不好?”
他的精神本来就出了问题,经过年琳琅和薛萍丽的刺激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年琳琅心知他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只能轻声细语的哄着。
薛福顺这一次没有停顿,摇了摇头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想见我儿子。”
不管年琳琅说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
场面一瞬间僵持住了。
房间里的一切被门外的飞影看的一清二楚。
当他发觉年琳琅的来意时眼中闪过几分讶异,没想到她竟然是来逼着薛福顺签拆迁协议的。
他不明白年琳琅为什么这么做,但眼中对年琳琅的敌意清减了许多。
“主子……。”
眼看已经赶到城中村的秦以寒,听了他的话猛地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震得飞影忍不住皱眉,低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秦以寒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阴沉了一路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双眸泛起星星点点的欣喜,“我没事,你现在立刻赶回公司,按照我的要求重新打印一份拆迁协议。”
挂断电话,秦以寒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喜色。
原来她偷偷打印那份拆迁协议是为了让薛福顺签字的。
欣喜不过几秒钟,秦以寒突然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的双眼中生出几分疑惑。
现在看来,她做的一切似乎都围绕着薛福顺。
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阵微风吹过,肩头泛起一丝凉意,秦以寒猛然想起被他扔在路边的西装。那是年琳琅的心意,却被他就那么扔在了路边。
思及此,秦以寒放下心中的疑惑迅速调转车头。
一定要把西装找回来。
秦以寒在路边没头苍蝇一样找西装的时候,年琳琅正盯着对面油盐不进的薛福顺暗暗咬牙。
她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陈锋华,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终于松口了?”
“他发了一晚上呆,突然说想见你,我以为他是想通了,这谁能想到啊!”
陈锋华拧起眉头,满脸写着“我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