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算委婉不得罪人的时候，接着又是一条消息出现在手机上。
“这次机会难得，我给副导演看了你照片，能露脸，还有一句台词。”
杜桥抿了抿唇，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了片刻。
另一边林沐阳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回复过来的消息。
“林哥，很感激您这次给我的机会。但很抱歉，我今天去不了。”
一眼扫过，他狠狠皱了皱眉。
‘这是第一次机会’七个字在输入栏里停顿了几秒钟，又被林沐阳给删去了，改成了：“你那边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很急？”
杜桥：“长辈今天做手术，我没办法离开。”
林沐阳看着发过来的手机图片上那盏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你这几天都没空？”
杜桥：“应该是。”
林沐阳忍不住狠狠吸了口夹在手里的烟，又缓缓吐出来。
打字，“算了，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提前跟我说，我给你安排工作。”
杜桥看着手机上先是的最新一条消息，眨了眨眼。
“谢谢林哥。”
“没事，谁也不容易。”
这话说得轻松。
退出跟杜桥的聊天界面，李沐阳找出一个名片，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
然后就被名片上的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
手术进行了整整一上午。
将近四个小时。
眼看着头顶的红灯眨眼间的功夫，猛地转换成绿灯。
杜桥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猛地一落，腿软到手撑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才没有直挺挺跪下去。
手术室的门很快打开，她抹了把满脸的汗，有些踉跄地迎上去。
做手术的医生转头看见杜桥比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还要更惨白一些的脸色，语气温和道：“病人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劲还没有过，差不多等到晚上就能醒了。觉得创口太疼的话，就跟护士说，可以加一针止疼药。现在患者要监护一天一夜，监护室家属不能进，里面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照料，小姑娘尽管放心就好。”
杜桥点点头，握住杜小云的手看向说话的一声，微微鞠了一躬，“谢谢您。”
“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杜桥握着杜小云的手一直跟到监护室门口，朝准备推着病床进去的两名护士也微躬了躬身，“麻烦两位了。”
“不客气。”
监护室的门关上，杜桥踮脚往门上的小窗里看了会，一直到杜小云身上安好各种各样的监护仪器，这才脱力地往后跌了几步，坐到监护室门前的长椅上闭了闭眼。
一天一夜之后才算脱离危险期。
那这一天一夜她估计睡不着了。
“杜桥！？”
充满讶异的声音从走廊一头响起，杜桥强打精神，扭头看过去。
等看清楚喊她的人是谁，又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做闭目养神状。
全身上下写满四个字：懒得搭理！
她这个态度让韩越忍不住拧了拧眉。
“好歹也算认识的，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意打吗？”韩越说着走到杜桥身侧，居高临下看着她。
杜桥低着头，只声音传出来，“没什么好说的。”
韩越脸色一沉，开口准备说什么，不经意一扭头，就看到了右手边写着‘重症监护室’牌子的门，到嘴的话就是一顿。
“你家里人住院了？”
“不关你的事。”
这副冷冷淡淡的态度让韩越有火都没处发，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一直走到电梯口，鬼使神差地，韩越回头看过去一眼。
恰好是杜桥抬头看向监护室的门。
冷白的脸，苍白的唇。
让他心里狠狠颤了下。
电梯在面前打开，韩越一步迈过去，顿了下又缩回脚，在等着电梯里的人怒目看过来的时候，说了声‘抱歉’，折身又走到杜桥面前。
视线被挡住，杜桥抬头看他一眼，垂眸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赶人。
鬼知道这个韩越又回来干什么。
“杜桥，”杜桥低着头，韩越看不见她脸，目光就只能落在她胡乱扎起来看着比上次见面好像长长了一些的头发上，“你酒吧工作辞了？”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韩越觉得自己回来就是找虐的，“我这个暑假跟着沈教授，听他提起过你好几回。”
见杜桥终于抬头看过来，韩越挑挑眉，“想不想知道韩教授都是怎么说你的？”
杜桥看着韩越一脸‘想知道就求我啊’的表情，抿抿唇，“不想。”
“你······”
杜桥不等他说完，突兀地站起身，“我要去厕所了，你也要跟着吗？”
韩越憋着一口气气冲冲走了。
杜桥站在原地看了眼他背影。
真是莫名其妙！
杜桥在监护室的门外守了一天一夜。
晚上的时候杜小云在跟医生说的差不多的时间段醒过来，当时杜桥正在监护室对面的椅子上啃面包。
手边还有两瓶矿泉水。
两人通过窗户隔空眼神交流了一会，杜桥看出杜小云是让她回去休息的意思，点头应下后，坐到椅子上继续啃面包。
一天一夜终于过去。
中午。
监护室的门打开。
杜桥下一把把面包袋子和矿泉水瓶子给毁尸灭迹，又往眼里滴了两滴眼药水缓解了下干涩，笑着迎接从监护室被推出来的杜小云。
“杜姨，医生跟我说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嗯，”杜小云轻点了点头，“咱们俩总算是熬过来了。”
对上对方的眼睛，杜桥和杜小云都不由得眼眶微酸。
前头那些难到半点不敢跟对方宣之于口的时光，这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术后几天同样是很关键的恢复期。
杜桥照旧是一日三餐在出租屋做好，带到医院跟杜小云一块吃。
不忙的时候就继续刷她的电子书，脑筋累了就陪着杜小云一块看那些无脑也不需要大脑思考的电视剧。
不过以前看电视剧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放松下精神。
现在看电视剧，杜桥已经有意识地开始跟着剧中的人物学习该怎么去尽量表情和动作自然的演戏了。
她觉得，既然决定做一行，不管喜不喜欢，总要认真去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