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哄哄闹闹的议了一上午,事情也没敲定下来,林如海主持盐政归来,资历算是够了,加上本身就是探花出身,这次回京,已经可以入阁了,可是扬州之事,到底是得罪了朝中权贵,不乏内阁宰辅和皇子王孙,所以林如海任职一事阻力颇大。
“这帮杂碎,迟早有一天朕亲手宰了他们!”
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恨,一连摔了几个茶杯,吓得屋里的小太监们都成了鹌鹑,害怕被明康帝顺道剐了泄愤。
“戴权呢?”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明康帝才暂息怒火。
“奴才在!”
戴权小心翼翼地回道,方才他一直在大门外守着,并没有进屋,自己的这位主子在气头上,他不想去找不自在。
“你说元、沈那两个老匹夫是不是以为太上皇一直能护着他们,今天在朝堂上都敢给朕脸色,让朕下不来台,他们怎么敢?”
戴权听到明康帝的话神色一紧,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两位宰辅可不是他一个太监可以议论的,以他二位的资历,连明康帝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呢!
“哼,你个老狗,到底是谁的奴才,到如今连叫都不会了?”
戴权听到明康帝的话,赶忙跪了下来,忙道:“奴才当然是陛下的奴才,他们两个老不死的不知天恩,欺君犯上,合该诛九族,千刀万剐,断子绝孙,遗臭万年......”
一时间那些个骂人的话像是机关枪一般从戴权的嘴里跑了出来,还不带重样的,一通脏话倒是让明康帝笑了出来。
“行了,别说了,要是让那两个老狗知道,说不得抬着棺材来我这,和你同归于尽呢!”
戴权这才讪讪地住了口,方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算是明康帝的人,如今明康帝分明是厌恶了两人,若是自己还看不清形式,那明天乱葬岗说不得就得出现自己的身影了,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明一!”
最后明康帝挥了挥手,让屋里其他人都出去了,盯着金灿灿的龙椅看了许久,突然出声说道。
一道身影出现在明康帝身前,单膝跪地,瞧他的模样,正是当日贾理震慑群臣之时,出现在明康帝身前护驾的几人之一。
“听说之前,贾理去过扬州,你说林如海这件事,他有没参与?”
明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大概有是十几个呼吸,才有些迟疑地说道:“虽然冠军侯武功了得,但是据属下所知,当时他只不过呆了一个晚上,应该是做不到才是,况且当时他离京之时,身边只有两个护卫而已!”
显然话外之意是盐商八大家族有几千号人呢,就算是猪,一个人一晚上也杀不完!他们家族又都是分散在江南各地,那就更不现实了。
明康帝沉默了,他也猜测血色扬州事件与贾理有所牵扯,但应该不是他动的手,正如明一所言,时间太短了,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夜溜完大半个江南。
突然明康帝说道:“你说这件事若真的是贾理动的手呢?”
明一几乎就没有思考就答道:“不可能,就算是我们暗卫倾巢而出也无法在一夜之内不动声响屠尽八大盐商。”
“如今暗卫还有多少人?”
明康帝似有所思,听着明一肯定至极的语气问了一句。
“差二人便足二百之数,皆是以一当十之辈!还有几大档头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
看着明康帝一语不作,左手无名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御案,目光紧紧盯着他。
明一对上明康帝目光,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八大盐商私产极多,黑白二道多有涉及,所以他们都会圈养私兵,多则四五百,少则二三百,大都是江湖豪侠,单人作战能力并不逊色我们多少!”
“哼,这些盐商还敢养私兵,要是没死,朕都想再杀一遍!”
到底是掌管人间生杀大权的帝皇,一身气势也是十分的骇人,明一听到明康帝的话头低的更低了。
“朕的冠军侯有多厉害?”
帝皇的心思是不可捉摸的,明康帝突然又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明一听到后,迟迟不语,似乎是没听到一般,金銮殿中陷入了寂静。
“怎么,连你也看不出?‘北境刀王’。”
明一面露苦色,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看不出,当日他出现在明康帝身前,瞧那位冠军侯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片迷雾,当他对上那对冷冷的双眸的时候,他甚至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原本就站在武林顶点人物的他从来就没碰到过这种情况,面对明康帝的责问,他不知该怎样回答。
“对上一般人,或许能打一千个!”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明康帝满意,一般人,或许这样的字眼不应该出现在他暗卫的回答中。
明一也知道如此回答不会让自己的主子满意,所以他接着说道:“对于冠军侯,臣还有一些消息,每每冲锋陷阵,他都会作为先锋像是一颗钉子扎进敌军军阵之中,虽勇猛,但并不是毫发无伤,每次冲锋结束,他的战甲都会染的血红,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所以在南海领域他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红衣鬼’。”
明康帝听完之后,呵呵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贾理一味的勇猛,不知惜命保身,还是在笑这位冠军侯终究不是无敌之人,也会受伤。
“戴权,宣旨,冠军侯忠义勇猛,血战沙场,红衣归家,赐字无殇,望他沙场无殇,日后继续扬我大康神威!”
一道圣旨轰动了神京,天家赐字这可不是寻常家族能有的,东府又一次大开中门,瞧着前来传旨的戴权,贾珍并贾蓉父子脸上有几分尴尬,因为今天早上贾理讨了晴雯的身契带着英莲她们三个搬迁新府了。
“怎么,侯爷呢?”
瞧贾理一直不出来,戴权有些不耐地说道。
贾珍这还是头一次直面这位内相戴公公,上一次是贾敬接的旨,虽然贾府一直与这位有所联系,但是这人脉上却是西府来走动,两人不太熟悉,只不过偶尔听起过各自的名字罢了,如今面对天子脚下的头号内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要告诉他贾理现在已经搬迁了,还是让自己给撵走的。
贾蓉年轻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听到戴权问话,瞧着贾珍不置一词,贾蓉便开口道:“二叔早上便已经迁府了,想必此刻已经到侯府了吧!”
戴权听了一愣,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虽然分宗是陛下的旨意,但如今贾理的威望还有功勋却早已入了二圣的眼了,就算是分宗立府贾理也不应该这么急匆匆地离开。
想到此处,戴权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就差点问你们莫非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那位才是你们贾家的支柱吗?
但是身在大明宫,见惯了勋贵的丑闻,对于贾珍父子也有一番猜测,对于这目光短浅的二人,他奉劝了一句“耗子尾汁!”
倒是西府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将贾珍唤了过去。
“珍哥啊!听说戴公公又来给理哥儿宣旨来了,真是没想到我们贾府出了个这么传奇般的人物,到今天我还没见过呢!”
听到贾母的话,后堂的一屋子莺莺燕燕无不眼前一亮,舞勺之年冠军侯,匹马定疆交南,这等少年英才世间少有,她们这些深闺女儿却是真的想见一见。
特别是宝钗,探春二个比较要强的人,神色中好感之色更重,对于这位未曾见面的兄弟怀有更多的期待。
贾珍多了个心思,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反而道:“理哥儿念着省亲院子建造在即,想着不能耽误了贵妃娘娘的大事,再加上圣旨令其立府分宗,早上已经搬走了。”
贾母听完,神色一冷,如今她还没有老糊涂,她听得出贾珍是在借刀杀人,不过她岂又是那般好相与的。
“给娘娘建院子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好,再说了那么大的院子岂是差他那么个小地方,珍哥儿,若是这件事你藏了奸,因此坏了和理哥儿的情谊我可是不依的!”
一番话说的贾珍是冷汗直冒,若是老太太这番话让他老子贾敬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内堂里的人一听是这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又说这个理兄弟,他有什么好的,平日里出去喝酒玩耍听到的都是他,怎么老祖宗也想见他,那些个糙汉平白玷污了我们这清净女儿地!”
贾宝玉习惯性地发着自己地牢骚,听的屋里的姐姐妹妹们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黛玉的小脸却意外地红了起来。
她与惜春在早上都得到了一件礼物,还是贾理送过来得,是一件信物,可以进入侯府的凭证,不过她的不是贾理给的,而是自己讨的,想起早上的事情,她的脸色就变得红润异常。
“怎么,这东西不应该是人人都有吗,怎么就独我没有?哥哥你这心都偏到南海国去了!”
想起贾理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有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黛玉心里就美滋滋的,如同是喝了蜜一样。
惜春得到的是一块玉佩,云纹之上只有一个理字,那种云纹她只在贾理这见到过,她的是一个镯子,其实说是镯子,还不如说是护腕,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可以卷起来,就如同手镯一般无二,同样的云纹上刻着‘道德’二字。
聪明的黛玉听着屋里的姐妹们议论着贾理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说,惜春则是全程冷着脸,别人也不敢问,生怕再被怼一顿,两人似乎都下意识地不想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理哥哥。
不过还是让宝钗看出了什么,她悄悄地走到黛玉身边,轻声说道:“妹妹难道就不对那位理兄弟好奇吗?我可是听说某些人是见过的!”
此时林如海尚在世,官位直上内阁,又与贾理这个擎天巨擘走得也近,不似原着孤单影支一人在贾府,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怕被人看轻,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她随意了许多,放肆了很多,论吵架,这一世她还没怂过呢!
“是啊!只不过运气好见过一次,不像是某些人连见一见的运气都没有,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哦!”
黛玉的话也像是一块爆碳,只堵得宝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不再说,扭过头就回去了。
“哼,臭屁什么呢,说的好像是见了不得了的人似的!”
湘云无意间听到黛玉的话,瞧宝钗煞白的脸,气不过怼了黛玉一句。
黛玉美眸撇了一眼湘云,这一世湘云还是那样的身世,父母早丧,舅舅不疼,奶奶不爱的,最后沦落花船无人顾问,知道底细的黛玉没好意思怼这个上一世的好姐妹。
“去去去,找你的爱哥哥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直气的湘云跑过来挠她,嘻嘻哈哈玩闹中又是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