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学籍档案,假期里就没别的事了,等着学校开学。
然而九月份开学之前,林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搬家。
更确切的说,是催着谢衍搬家。
时隔半年,林尔终于如愿以偿地看着谢衍从那栋鬼楼里搬了出来。
新地址在云中区的大学城附近。
是林尔之前就选好的一处高层小复式,面积不是很大,上下两层加起来差不多有百十个平方,但小区四周的环境很吸引人。
这边以前属于云中区的老城,长街深巷四通八达,附近新旧居民楼交错,居民住宅和小摊商店交叉坐落,生活气息十足。
小区旁边就是小吃街,沿街再往前走五分钟,就是菜市场,回来的时候,要经过一处老式的居民楼小区。
沿街一排支着棚子的商品铺子,卖水果的阿婆们总在店门口放一把小马扎,一边扇着圆圆的芭蕉蒲扇,一边吃着晚饭同邻居们聊着天。
穿行在其中,总会让人有种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错觉。
这是整个云中区里,人间烟火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林尔还是第一次这个小区。
谢衍手里拎着东西,暂时腾不出来手按密码,就跟林尔示意了一下:“密码是六个零。”
“……”
又是六个零。
和他之前家里的那个密码一样。
“你这个密码不行,太简单了,很容易被试出来的。”林尔一边说着,一边按了门上的密码,“一会儿把它给换掉吧。”
“行。”谢衍应了下来。
随着一声悠长的“滴——”,防盗门应声而开。
林尔站在玄关处,一边换着拖鞋,一边侧眸往房间里面扫量着。
他这家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空。
尤其是一楼的客厅里,里面除了一套组合沙发之外,什么都没有。
乍看起来,就跟精装修的样板房似的。
“你不是前几天就把东西给搬来的吗?”林尔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怎么还这么空啊?
谢衍指了指楼上,说:“都搬来了。”
他东西也不多,就一些衣服和书什么的,也不占什么地方。
林尔想了想,还是从书包里翻了纸笔出来,打算列一下需要买的东西,等晚上的时候再去商场买。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以吧台桌做了隔断,客厅里没有茶几,林尔转了一圈,找不到落笔的地方,只好趴到了这边的吧台上,把吧台当了个临时的书桌。
谢衍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收拾完之后,就拿了瓶牛奶过来,低眼看着她写东西。
“密码。”他忽然说了一句。
林尔的笔下不停,听见他说话,也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
“不是说要换防盗门的密码么?”谢衍拧开瓶盖,把牛奶放到了她左手边,又问一声,“想换成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林尔漫不经心地应着,“别弄太简单了就行,要不然不安全。”
谢衍沉吟一声,道:“那换成六个六?”
林尔的笔尖一顿:“?”
这六个六不是比六个零还容易让人猜到???
能不能来点儿有难度的数字组合啊?
“六个六,你当是掷骰子呢?”林尔终于停住笔,歪过头来看他了,“换个稍微复杂点的啊。”
“比如?”谢衍扬了下眉梢,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比如,你生日啊……”这句话刚开了个头,林尔又自己给否决掉了,“不行,生日也不行,熟的人都知道。”
她想了想,又说:“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数字组合?”
“那就纪念日啊。”谢衍说。
林尔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问:“什么纪念日?”
谢衍:“?”
谢衍眯了下眼:“你说呢?”
“……”林尔难得被问住了。
谢衍的身子侧了过来,一侧的手肘松松搭在吧台上,低着眉眼看她。
林尔被他看得越发心虚起来。
“嗯?”谢衍扬了扬眉梢,指尖在台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忘了?”
“……”
这是一个送命题。
林尔是真不记得了。
她和温淼一样,都是属于那种不爱记什么百天啊、周年啊,这种特殊日子的人,她唯一记得的特殊日子就是谢衍的生日了。
见林尔迟迟不说话,谢衍俯身朝她欺近,神情似笑非笑的:“真忘了?”
“……”
林尔非常勇敢地和他对视了两秒钟,然后欲盖弥彰地别开了头去,还是有些心虚地把他给推开了。
“我觉得我们得去趟超市,还有很多东西没买。”林尔技巧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谢衍倒是顺着她的力度往后稍稍一撤,只是眼神依然是落在她的脸上的。
他挑着眉梢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女朋友,你好像在转移话题。”
听他这么直白地挑明,林尔心里的那点儿心虚反倒是散了不少,她把手里转着的黑色水笔往吧台上一拍,然后学着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道:“男朋友,请你自信一点,把‘好像’那两个字去掉。”
谢衍因她的话而笑。
林尔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谢甜甜,这些纪念日什么的都是虚的,我建议你不要太在意这些。”
“嗯?”谢衍微微拖长了尾音,故意逗她道,“那什么才是真的?”
林尔以一种“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看他一眼,然后语气铿锵,眼神坚定地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当然是——保险。”
谢衍:“?”
什么???
林尔小脸一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而后表情认真地道:“你要相信,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唯有保险,才是永恒。”
谢衍:“……”
小姑娘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卖保险的想法。
这个话题有点儿危险,不能再继续往下聊了,谢衍觉得要是再聊下去,他女朋友可能开学就要转去保险专业了。
他果断把这个小火苗给掐灭在了摇篮里。
“不是说要去商场么?”谢衍俯了俯身,伸手一勾林尔的腰,轻轻松松地把她从高脚椅上抱了下来,“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