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有这么个感慨,则完全是因为这云爆弹的可怕威力。
哪怕说已经跑到了所谓的安全区域,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避开了云爆弹所能造成的影响。
云爆弹的爆破让这个地区的空气都为之蒸腾,而在云柱升起之后,滚滚的气流更是化作滔滔洪水一般,开始蜂拥而至,试图填补上这个巨大的空缺。
这就好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在动作一样,人类在它的面前显得相当的渺小。
比如说老胡,就被这滚滚气流吹拂着的,一连抱着清水泉翻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这才勉强是灰头土脸地趴卧在了地上。
卢修也没有好到哪去,汹涌的大气吹拂之下,他不得不一边把康娜这丫头护在怀里,一边还要去死死的拉住明日香,以防止她被吹飞了。
为此,他不得不极力的稳定住自己。和大气角力之下,他双脚都深陷到了土层之中,而这还不够的,他还需要一只手用力的扣住身边的树干,将手指像是钢爪一样的深入其中,以此来固定住他们的身形。
这绝对是个艰难的事情,哪怕是以他现在的体魄,都有一种千斤重压挤在胸口,整个心肺都快要憋炸一般的感觉。也就是这破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能让他勉强的支撑下来。
云柱升腾,渐渐消弭。大气的震荡也伴随着狂风的止歇化作了无形。
卢修这边刚松了一口气,把刚刚整个人都像是风筝一样飘起来的明日香给放下来。那一边,灰头土脸的老胡就已经是从层层浮土下面探出了头来。
“乖乖,好家伙,这是多少当量的玩意啊。”
“鬼知道,反正不会小就是了。”
看了眼爆炸后的情况,整个火场都已经是被彻底的扭曲和破坏。
数十米高的树木先是被高温蒸腾成了焦炭状,然后更是被摧残的拦腰折断,以至于遍地都是断木残骸。
刚刚的滔天大火此刻是半点踪迹也无,云爆弹的威力如同维瑟米尔设想的那般,彻底的抽掉了这片大火赖以为支柱的根基,以至于它只能颓然的熄灭,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法留下。
当然,高温的残余还在,那些黝黑的焦炭还在冒着升腾的热气。但这改变不了什么,火焰的势头既然已经被按下去了,那就很难再有复起的机会。所以总得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戛然而止。只不过说,这多少也付出了一些额外的代价。
这一点卢修是偶然间注意到的。
为了彻底的覆盖整个火场,到底还是有些边缘的森林地带被云爆弹卷入了其中。而云爆弹可不会甄别敌我,这自然就使得这些地方也跟着受到了破坏。
树木坍塌不说,主要是氧气的抽空,使得许多生活在其中的动物都受了池鱼之灾。大片的鸟类和类似于鸟类的小型恐龙从树冠中跌落下来,连振翅都来不及的,就已经是缺氧而死。
此外,还有许多昆虫,乃至于一条盘起来大概有七八米那么长的蟒蛇...它们都没有能活下来,而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一发云爆弹的杀伤力到底是多么的巨大。
果然是无愧于亚核武器之称的战争利器,卢修心里感慨之余,也是对老胡投以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他在困惑一个问题,那就是维瑟米尔到底是从哪里搬出来的这么个大玩意。
照理来说,这种级别的杀器怎么也该是被军队这样的暴力机关牢牢把持的才对,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就落入到一个组织里?
好,就算你这个组织神通广大,随随便便就能操纵新联邦的军队没错。但真的有必要携带这么个玩意吗?
看看这个云爆弹的杀伤范围,少数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一片区域。这种武器不管是放在战场还是放在城市里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杀器,而把它拿来这里,总不能说是为了炸鱼的吧。如果只是对付这些原始的怪物或者野兽,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除非说,它还有另外的用处。而这用处,维瑟米尔显然是不会对他们明说的。
老胡的眼神里约莫也是一样的心思,而从他那个晦涩不定的脸色来看,他大概已经有了做什么的想法和冲动。
摇了摇头,卢修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想法。所以他果断的对老胡做出示意。而尽管有些不忿的意思,但老胡到底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对卢修回了个了然的颜色。
这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除非说这玩意有可能扔在他们的头上。
“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在余波平息下来之后,维瑟米尔就已经是第一时间的联系了过来。
“除了有些灰头土脸的,其他一切还好。就是下次要用这样的手段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这要不是跑得快,完蛋的岂不成了我们自个儿?”
“情况特殊,下不为例。”
维瑟米尔并没有在这种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事情上多费口舌的意思,他直勾勾的透过屏幕看向卢修,张嘴就问道。
“康娜呢?她怎么样?”
“我很好...就是被那个大炮仗弄得有些耳鸣,维瑟夫,你这个炮仗用的太大了啦!”
用力的拿小手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康娜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耳朵里那种不适的感觉。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没有注意到,维瑟米尔的脸色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化。
那颜色,就跟卢修记忆里自己小时候祸祸死了自家老爹养的那一缸金鱼,顺带还因为玩水把电视给报废掉时,自家老爹回家后看自己的模样一样。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大概也就是在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打死她的一个心态。
当年他老爹是把他吊起来,拿皮带抽。眼下吗,维瑟夫看起来就比他老爹来的有文化的多,所以想来,也应该是个更文明一点的手段。
电击?灌笑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手段?
以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卢修很是热切的关注起了后续的事态发展。但可惜,事态发展到底也没有到他料想的那种地步。
维瑟夫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一种高度的容忍,哪怕他脸色非常的难看,但到底,他还是以一种高高拿起轻轻落下的态度,这么对着康娜说道。
“你没有受伤吧?”
“放心,一堆臭蚂蚁而已。连我的一根毛都摸不到,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很是臭屁的一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一点也不违和。换做是别的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还敢说这样的话,怕是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了。也就是她和维瑟米尔,这父女俩还真称得上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
“没受伤就好。听着,别乱跑。我马上就过来,等我过来了之后,我们再...”
“行了,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堂堂康娜要是皱一下眉毛的,我就是小娘养的!”
好汉子!你这话说的,本来只用挨一个人抽的,现在怕不是要男女混合双打了吧。
眼看着康娜昂首挺胸,以一副大无畏的语气说出了近乎作死的一番话。卢修忍不住的就想要鼓掌,并且很乐意在她需要救助的时候充当一下和事老这个角色。
毕竟这么熊的孩子,一次打死真是可惜了。
维瑟米尔明显有些血压上头,但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估计是打算把所有的语言都化作行动吧。
总之很快的,他们头顶上就传来了长尾山雀号的呼啸声。开飞机的应该是伊莱文,她熟稔的技术足以将长尾山雀号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迫降下来。
而伴随着飞机后舱的打开,卢修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身臃肿装备的维瑟米尔从其中走了出来。
能让维瑟米尔从穿越者号中挪窝,这本身就意味着他对于康娜的重视。而他这臃肿的打扮,尽管说白大褂把很多地方都给遮掩了下来,但从其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金属光泽和质地来看,想来也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
见识过了那么多黑科技的存在,他现在就是穿着一套外骨骼装甲出来卢修也不会奇怪。所以,就这么看着就好。
卢修以清醒的脑袋判断着当下的情况,同时也是把康娜自怀抱里放下来的,还顺手把她往维瑟米尔的方向推了一把。
是你说不怕的啊,所以我这只能算是助人为乐,给大家节省一点时间而已,不用谢。
康娜估计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人间的险恶,以至于说她回头看向卢修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有心想要给这种背叛者一点颜色看看,但这个时候的维瑟米尔可不会容忍她再胡闹。只见他一把按住了康娜的小脑袋,在其咔吧咔吧有些僵硬的动作中把她的脑袋扭向了自己,然后对着她露齿一笑。
“康娜,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啊。都敢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了!”
“也就一般般吧,哈哈...”感觉到了压力,但还是在强撑着,康娜努力的挤着自己的小脸,竭力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已经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这么轻易的认怂了,好强的她显然是拉不下这个脸来的。
而既然拉不下这个脸,那么自然也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我很好奇,康娜。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我禁止随便你离开穿越者号吗?”
“切,你只说了禁止,我又没答应我一定会听。”
习惯性的嘀咕了一句,但看到维瑟米尔的脸色明显黑了一截。康娜到底还是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脑袋。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呐,是因为那个家伙!”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拉下水来,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卢修面对康娜突然间指过来的手指,整个人都忍不住的懵逼了起来。
“不是,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这就好比老三本来准备看老大和老二掐架,结果两个人突然联手把自己揍了一顿一样。莫名其妙不说,还平白的让人觉得委屈。
“就是因为你啊,上一次居然敢不答应我的要求,去把那只黑色的老虎给抓起来!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这么做,那么我就自己干!我就不相信了,我堂堂康娜,离了你们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很好的理由,好到让人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要说天真吧,这是必然的,毕竟她还是一个孩子。可要说情有可原吧,这事闹的又着实不算是小,当真不是可以轻轻落下的一个类型。
好在,当爹的不是他,需要头疼的也不是他。作为一个被无缘无故牵扯其中的人,他只需要以无辜的眼神注视着维瑟米尔就好。
压力来到了维瑟米尔的身上,而对此,维瑟米尔显然也是头疼了起来。
出于教育上的认知,他没法直接否定康娜的这个做法。毕竟,他从小就教会康娜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去拿,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或者它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
这是一个优秀的人该具备的一种品质,而把这种品质从小培养起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眼下,他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算了,下不为例吧。虽然我不反对你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也要量力而行不是。没有这个本事却硬去强求,这只能说是一种愚蠢...”
本身是含怒而发,结果却变成了老父亲一般的絮絮叨叨,这大概就是老来得子之人的悲哀吧。而即便说他已经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康娜却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
“怎么能叫做愚蠢呢?作为人类,去谋求自己拼尽全力才能拿到的东西,或者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宝物,这不该是一种浪漫吗?”
“你又是从哪看到的歪理邪说?”
这已经不仅仅是头疼了,连牙都开始疼了起来。
维瑟米尔感觉自己都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迫切的想要付诸于暴力。当然,理智告诉他这是行不通的。而他也只能选择克制。
“我忘了,大概是海贼王吧。”
海贼王里有这么一句话吗?维瑟米尔回想了一下,表示没有。但这个味道...好像还真是那个味道。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恨海贼王,回去就给它烧了。至于说眼下,他已然是开始考虑一句老话...
那句棍棒底下出孝子,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