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怎么可能?”
不说在他洞若观火的眼神之下,地下那母子俩留下的踪迹有多么的显眼。单就是他鼻子里嗅到的那种烤肉干的气味,就足以为他清楚的指明方向。
他没有犹豫,带头就走进了一个岔道口。而看着他这么的果决,其他人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跟缀了上去。
道路开始逐渐的变得有些逼仄,低矮的洞口逼得他们不得不弓下了腰来的继续前行。
这对于身子骨天生柔韧的女性来说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于越发人高马大的卢修和老胡,以及刘老这个老胳膊老腿的来说,长时间这么弓着腰的走路可就着实是太难受了一点。
爬了半个多钟,还没有从这么一条崎岖逼仄的洞道里走出来,老胡忍不住就是开始抱怨。
“我说,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怎么感觉这都跟到不了头的一样呢?”
“不会错的。”顺手从逼仄的岩壁上捻起了一撮长毛,粗粝的感觉毫无疑问的是那头母熊无疑。“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痕迹,总不能说那头母熊狡猾到知道故布疑阵,来把我们给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吧。”
“这可说不准,你自己都说这头母熊非比寻常了。”
嘀嘀咕咕了一句,老胡倒也是不再说什么废话。而就这么将忍着,再摸爬了大半个钟之后,也算是终于的,他们眼前开始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首先是脚下道路的开阔,原本最多只是容纳两个人并肩的道路一下子就变得敞亮了起来。别的不多说,让一辆小皮卡通过是绝对没问题的。
然后就是头顶上的空间。原本逼仄的顶部空间逐渐的开始加高,从只能弓腰前行到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摸到顶,再到两个大汉摞起来都未必能触碰到的高度。这中间的变化明显是一路开上的。
而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山腹之中。而在一个山腹里有这么大的天然空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个说不准,在里面迷失了方向,那他们再想要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老胡明显是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当即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了起来。这可不比之前的插科打诨。之前他再怎么嘀咕,也只是无伤大雅。但凡是长了个心眼的,都能听出来他只是在胡诌抱怨。
可眼下,他要是把这个问题给直接摆出来,那可就是有些动摇军心的嫌疑了。
个中的厉害,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所以嘴上有些不吭不响的,他暗地里却是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直接在墙壁上刻画了起来。
他想要做个标记,这样即便说是迷失了方向,他们最起码还能顺着标记一路回返过来。然而,尽管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当他真就怎么做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陡然惊疑了一声。
“怎么了?”
老胡的动作卢修也是看在了眼里,而当他这么惊疑起来的时候,卢修也是跟着纳闷了起来。
毕竟他这一路走过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连一个虫子都没有漏掉过。所以他很肯定,自己背后是不该有什么危险的才对。可老胡这一惊一乍的,却是让他忍不住的怀疑起了自己。难不成真的说自己漏了什么?
“这墙壁,感觉有点不对劲啊。摸起来是不是有些太湿滑了?”
“湿滑?”卢修闻言自己用手指头一抹。果然,手指上立刻即沾染上了一层水汽。
“不应该啊。都走了那么久了,这应该都已经是在山腹正中间的位置了。又不是靠近河边,怎么可能会有水汽?”
“可别是让我说中了,这底下还真有一条暗河吧。现在想想,咱们这一路走过来的,好像还真都是下坡路啊。”
老胡有些暗暗叫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份乌鸦嘴的天赋。而听着他这么一说,卢修却是有些笃定的摇起了头来。
“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是一条暗河的话,那头母熊怎么带它的小崽子出去?就算是它会游水,能一口气凫水凫过去,它那个小崽子难道也有这个本事吗?总不能说,它就不管自己小崽子死活的,叼着它这么潜出去吧。”
“这...所以你的意思是?”
“接着走,我觉得应该就算是这山洞里有问题,也不会影响到那条出路。只要跟紧这头母熊,我们到底还是能安然出去的。”
“还要走吗?”看着眼前变得豁然的通道,那幽深的黑暗就像是一只长大的嘴巴一样可怖。老胡咽了口唾沫,但到底还是咬着牙的发起了狠来。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走吧。我也就不信了,那两头熊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它们能走,我们肯定也行!只要不跟丢了...”
“跟不丢。走!”
懒得再废话,卢修直接加快了脚步。而也是顺着那头熊留下的踪迹一路前进的,他很快的就闻到了其他的味道。
浓重的水汽混着一股仿佛是烂木头的朽味扑鼻而来,让他差一点打了个喷嚏。而也是揉了揉鼻子的,他就顺着这个味的找到了方向。
又是一个岔道口,而且还是那种明显的下坡路。两头熊的踪迹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而去,这让他只能是加快速度的跟缀上去。
而这一走,眼前当即就是大变样。
之前只是单纯的幽深黑暗,逼仄隧道。
没有阳光以及其他营养物质的供给,基本也就没有那些生物生存的空间。除了些许的苔藓以及小虫子之外,卢修还真没有看到过什么像样的玩意。可以说是真正的鸟不拉屎,连根草都不长的。
但眼下,伴随着空间的进一步开阔,他已经是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微光从前方隐隐约约的传来。
这一方面是天色已早,日光照耀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这里面已经是有了和外界相通的余地。
而既然有了日光,再加上这里的水汽已经是非常的充盈。那么自然的,植被也开始茂盛了起来。
钻进这个岔道口不久之后,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墙壁两边有类似于藤蔓一样的植物在蜿蜒伸展。其中枝叶茂盛、密密麻麻的地方,更是把整个岩壁都给遮挡的干干净净。
“这是找到出口了?”
看着眼前的微光,因为在这个洞穴隧道里折腾了大半夜而显得有些低沉的人们情绪上明显是变得有些亢奋了起来。
不管之前卢修他们说的再笃定,对于某些本身就不是那么信任他们的人来说也难免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而眼下总算是出现了一个理想上的结局,这才算是从根本上打消掉了她们的顾虑。
雀跃的心情让这些家伙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脚步,甚至一度超过了驻足察看的卢修。而就在她们迎着光亮的大步向前,推开阻挡在面前的藤蔓准备再一次迎接光明的时候。意外陡然间发生。
明亮的光芒刺激了眼睛,让这些莽撞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注意脚下。而雀跃的心情又使得他们格外盲目,以至于连基本的警惕性都有所抛弃。
走在前面的神原爱子一步踏空,瞬间就向下跌落了过去。而即便说她连忙抓住了身边的三谷麻美,她整个人也已经是完全的悬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个悬崖,陡峭的程度堪比他们之前临时居住的山洞。而在这种失足的情况下,如果她不是临时抓住了一个倚靠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在悬崖下捡捡她的尸体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也是万幸中的不幸。因为此刻的三谷,也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可靠。
一手拉扯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神原爱子,三谷麻美几乎立刻就弯下了身子。
这其实并不应该,因为以她们如今的这种体魄,哪怕说是一个成年的男性,她都应该能拉得住的才对。更不要说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连区区一百斤都不到的体重了。
但她表现的就是很吃力,不仅说弯下了身子,甚至说还有一点仿佛是支撑不住的趴到在了地上。
满头的大汗和有些发白的脸色显示出她此时似乎也的确是格外的吃力,尤其是那副紧咬住唇瓣发力,以至于嘴唇都有些渗血的模样,更是让惊慌失措的神原爱子根本不疑有它。
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些阴祟的东西,只是着忙的对着三谷麻美大喊道。
“抓紧,麻美。快把我拉上来!”
“我...正在...”
三谷麻美这样回应。并且似乎也在往这方面努力。但她努力的结果却是,神原爱子在进一步的滑落,以及她自己也有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这是稍有不慎两个人就要双双坠亡的情况,而这个情况也让本身就已经是足够恐惧的神原爱子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她放声尖叫,刺耳的声音几乎能扎破人的耳膜。但还没有等她尖叫完,她的身体就已经是仿佛腾空而起一般的被拔了起来。
卢修自然是不可能看着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在只需要几步走的情况下,他救下这两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也不过是一抬手的事情。
区区百十斤不到,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哪怕再加上两个人,凭借他今日的膂力也绝对是轻轻松松。
“给我闭嘴,有什么好叫的。”
一把把还在尖叫的神原爱子给扔到地上,卢修呵斥了一声的,就把目光放在了悬崖下面。
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三谷麻美的异样。毕竟对于他来说,三谷麻美这样的家伙就是一个小透明,有没有都没有多大的区别,他自然也不会在她的身上多浪费心思。
但他没有注意到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注意到。老胡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眼神也已经是慢慢的变得深邃了起来。
他倒是希望三谷麻美没有在这个突发事件中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坏心思。但现实却是即便是他再怎么偏向,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为她进行辩解。
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早已经是察觉到些许问题的他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个丫头刚刚的表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只是在心中怨憎了。而当她开始把自己心里那种完全无谓的怨憎付诸行动之后,这就已经是变味成了不能再等闲视之的大事。
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和她关系最近,最为维护她的神原爱子她都能做这些小动作。那其他人,尤其是她最仇视的那几个?谁敢肯定她不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诚然,眼下的她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不作为。但这种不作为,换个角度看和谋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胡不认为这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和卢修好好地谈一谈。不求能扭转这个丫头的心思,但最起码的,也要确保他们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隐患。
但刚走到卢修的身边。他的眼睛也是立刻被悬崖下的事物给吸引了过去。而也是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直接就瞪大了眼睛惊呼了起来。
“见了鬼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个玩意?”
悬崖下的风光有些独特。或者说他们此刻的位置也是亦然。
洞穴隧道最终的出口是一个山壁上的裂缝,就好像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山洞一样,是正好处在一块悬崖峭壁的位置上的。
而不同的地方则在于,之前山洞的悬崖下面是实打实的林地,而眼下这个峭壁下方,却是一个天然的港湾。
一个巨大的溶洞,仿佛是一个罩子一样在这山腹中里开了一个大口子。滚滚的流水顺着弯曲的河道没入其中,直接就在这溶洞里造就出了一个平静的天然港湾。
当然,这没有什么好惊异的。虽然说这已经称得上是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但对于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人类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真正值得他们大惊小怪的是另有其他。而即便是联想再丰富的人恐怕也想不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那是一艘古船,以及一座开凿在峭壁上的,明显带着正国风格的殿宇。
风霜苦露,让这些人类的造物早已经是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变得破败不堪。但再怎么破败不堪,这些也依然是超乎他们想象的存在。
是谁?早了千百年的造访于此。又是谁?费了那么大功夫在这里打造殿宇?
一个巨大的疑问,赫然便是浮现在了他们的心头。他们开始越发的觉得,这个岛上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