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颂开门时微微怔了下,客厅里没有亮起那盏暖色调的小灯,到处都静悄悄的。
他在玄关站了会儿,叫了声阮栖的名字,没人应,漂亮的眉尖慢慢蹙起来。
阮栖在课间接到他的电话,着实吓了一跳,心道不好。
她语气弱弱:“小叔叔——”
那人语调沉沉,带着明晃晃的不悦,“为什么不回家?”
阮栖不合时宜地走了个神。
这语气,实在很像质问不归家的风流老婆。
阮栖重重地咳了声,老实地把竞赛补习的事情跟他讲了。
燕颂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他那边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像被世界隔绝在外。
“我去接你。”他这么说,调子清冷,却显得平静许多。
阮栖不敢拒绝,乖乖应好。
深秋的夜已经很凉了,阮栖出来的时候拢紧了校服外套,想到燕颂等在外面,步子不敢停。
张文州追上来:“阮栖,你怎么回去?”
阮栖步子顿了下,没立刻回答。
如果没有燕颂的那通电话,她会告诉张文州,自己要坐公交回去。
但现在——她突然弯了弯唇角,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有人来接我。”
校门口停了零星的几辆车,阮栖一眼就看见燕颂,这人身量很高,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被拢进微晕的光里,精致的眉眼半明半暗。
周遭只他一人,浓郁的夜色包围他,却不容纳他,就让阮栖觉得他孤零零的。
阮栖拽了下书包肩带,小跑着过去,“小叔叔?”
燕颂撩起眼皮,露出漆色的眼瞳,眸光淡淡,慢声“嗯”了句。
“上车。”
坐在副驾驶上,阮栖始终都有点不安。
她担心又惹他生气。
明明一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踟蹰着开口:“小叔叔,”偷偷瞄他一眼,“你生气了吗?”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敲,燕颂微微沉吟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他似是有些无奈,长而撩人的眼睫微微垂着,屈指蹭了下侧颈。
“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阮栖哑了会儿,“可我很容易做出让你生气的事。”
燕颂微微失笑:“倒有自知之明。”
阮栖抱着书包往窗外看,语调轻下来,“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不想惹你厌烦。
燕颂蹙眉,眸中浮现些许苦恼之色,这回沉默得更久。
“阮栖——”
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于是一言一句就更显得郑重。
“我可以做你的后盾。”
阮栖摸了摸车窗,在上面留下两道指痕。
她声音很轻地问:“不要回报吗?”
燕颂轻轻“嗯”了声。
阮栖顿时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好像占了个大便宜,可又不知足。
阮栖最终还是抿唇露了个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燕颂也微微弯了弯眼:“以后我来接你放学。”
阮栖转头看他:“其实我一个人也行。”
她认真道:“我不怕的。”
她一个人能揍哭十里八村的小屁孩。
燕颂沉默着,驳回了她的辩解。
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