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逗辛烛的报应,阮栖这天晚上又做了梦。
梦里的天已经不下雨了,地面仍然泥泞,阮栖看到了被踩进泥里的血脚印。
一阵吵闹声传来,有人在争论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又渐渐平息。
阮栖看着这些人,恍惚间一瞬晕眩,再然后,就是非常难忍的燥热,像是在被火烤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阮栖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大火弥漫,被火舌吞噬的人影朦朦胧胧,单薄地可怜。
在火光外面,是几十个面面相觑一脸惶恐的男女老少,有人站在最前面,表情藏在烟雾里,看不分明。
阮栖看到他的时候,一瞬间就记起那个拿着斧头的人。
雨夜里,他把一个麻袋拖了出来……
阮栖悚然一惊,身体几乎不受自己控制,抬脚就要往火里冲,越靠近,被火灼烧的痛感就越清晰。
就在即将冲进火里的那一刻,阮栖脖颈一凉,骤然惊醒。
梦里被火舌舔舐的痛感还在,她忍不住皱紧了眉,手指不停痉挛着。
辛烛握住她的手指,稍微用力唤起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
阮栖目光在他脸上凝滞了会儿,才彻底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
“没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然而最重要的是,梦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太真实了,仿佛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太诡异了。
阮栖低头,搓了搓胳膊,那里在梦里已经被火烧穿了皮肉,染血的骨头触目惊心。
辛烛蹙眉,觉得她的状态不对。
“梦到什么了?”
他一说话,阮栖的视线就不受控地落在他身上,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隙。
她闭了下眼,脑袋往前倒,额头抵上他肩膀,很疲惫地蹭了蹭。
“梦到着火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点,不是想瞒他,只是这些事情自己还没有理清楚,不想让他跟着操心。
阮栖勉强笑了下:“要是哪天真着火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操心我。”
辛烛垂眼,羽睫密密地落下,遮住一半琉璃瞳孔,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不会着火的。”
阮栖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阖上眸子,没再开口。
她其实已经猜到一些,只是更深一点的地方还很模糊。
梦里死的那个人应该是祭品,祭祀的方式是火烧。
但既然是火烧,神庙底下那些人的尸骨不该没有被烧过的痕迹。
或许每一次祭祀,对待祭品的方式都不一样,又或许,那些人的尸骨并不属于被火烧的祭品。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些人的死都跟于德清脱不了关系。
这其实很奇怪,于德清聪明精干到根本不像是会迷信到用人祭祀的人,他甚至都不怎么提村里供奉的水神大人。
那他为什么要组织祭祀,还是用人来祭?好处在哪里?
阮栖忍不住去想六十年前第一次祭祀,那时候的祭品是许瑶,许瑶跟于德清似乎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会不会认识?
辛烛唤她回神:“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