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烛听了她的话,微微沉思,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她一个坟包一个坟包的找过去。
大晚上的,待在这种地方实在渗人,但阮栖顾不得这些,手电筒一打,晃过一个一个墓碑。
“喀嚓——”
脚下踩断一根树枝,阮栖动作一顿,手电筒映亮了墓碑上的文字。
爱女许瑶
1890年生,1907年正月卒
1907年,也就是六十年前。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阮栖生起一种无可言说的惶然与熟悉感,怔怔地挪不开视线。
直到微凉的指尖轻轻抹了下她颊边,阮栖才骤然回神,竟不知不觉落了泪。
辛烛低眸,捻着指尖的湿润,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
“哭什么?”
阮栖茫然看他,下意识抬手攥住他手腕,“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这是不可能的,原主比这个许瑶晚出生那么多年,她去哪里听说许瑶的名字?
辛烛眸光静谧,安静地看着她,良久,轻轻蹙了下眉。
竟是真的忘了吗?
他不言语,只是拨了拨阮栖拿着的手电筒,换到自己手里。
“再看看。”
阮栖抿唇,压下心里无措的茫然感,跟着辛烛上前。
这个墓碑已经有些年头了,刻着的字体有些模糊,但不难辨认,它后面是一座小小的坟包,历经风吹雨打,竟然塌陷了不少。
阮栖站在旁边看着,手里攥了把草,反复揉捏。
半晌,她下定决心,找了个称手的粗木棍开始掘土。
辛烛不出声阻止,就那么出神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阮栖费了不小的工夫才把原本就塌陷的坟包给掘开,露出里面一个很小的棺材,这种棺材其实是给那些夭折的孩子准备的,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哪里能用得到这种棺材?
棺木很薄,足以见当时准备的匆忙和这个家庭的穷困,阮栖扔了木棍,直接动手把棺材盖掀开。
她力气不大,只掀开了一角,因为角度原因,看不太清里面都有什么。
“阿烛,里面有东西吗?”
辛烛很轻地眯了下眼,而后摇头,“只有衣服。”
是个准备仓促简陋的衣冠冢。
阮栖松手,紧紧皱着眉。
于德清拿走了许瑶的尸身,他要一个尸体做什么?
从许瑶开始,以后死去的祭品都没能把尸身留下,可于德清根本就没有留下尸体的理由,给自己带来作恶快感吗?
阮栖想起于德清那双精明的眼睛,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有没有可能,他带走那些祭品的尸体,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形成了定论?
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得不把许瑶的尸体留下,并对外对她的家人隐瞒了事实,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从此往后,他对每一个祭品都不得不这么做。
阮栖晃晃脑袋,朝辛烛伸出手。
“拉我一把,累了。”
辛烛默默看她沾满泥土的手指,有一点微妙的纠结。
阮栖看出来了,立刻指责他,“你嫌弃我,你又嫌弃我。”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