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回京那天,阮栖还在避暑山庄里住着,热衷于摸鱼爬树,玩得乐不思蜀。
秦灼来后山逮她,漂亮的眉眼冷凝着,眸子里覆了薄薄一层光,比泉水还干净些。
守在岸上的葭月看到秦灼吓了一跳,匆忙行礼。
“陛下。”
秦灼微微抬着眼,眸中倒映着水面浅浅几寸痕迹,有些无奈。
“她在做什么?”
葭月小心回话:“娘娘想捉条鱼。”
捉鱼?玩鱼还差不多。
阮栖回头看过来,长发被胡乱束着,挽到腰间的裙摆已经被水洇湿了,她眨眨眼睛,看到秦灼过来也有点惊讶。
“来找我吗?”
秦灼往水面走了两步:“来捉你回去,你出来一下午了。”
阮栖弯腰笑,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往岸边走,她一上来,秦灼就接了葭月拿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水。
“唉,这边的鱼还挺聪明,怎么都捉不到。”
秦灼低着眼,帕子从掌心擦到指尖。
“谁让你笨。”
他半垂着睫,光影从下颌一路攀上眉梢,带上几分少年气,盛夏里残留的暑气也没能软化掉他的半分冰封棱角,却在阮栖面前无声消弭。
阮栖看了会儿,反手攥住他手指。
“陛下,你背我回去吧?”
秦灼瞥她一眼,觉得好笑。
她嘴里时不时就蹦出几个陛下来,但半点礼仪尊卑都不顾忌,反倒像逗弄。
秦灼没说话,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而后安静地蹲好。
“上来。”
阮栖抿唇站了会儿,可能只有两秒吧,短的她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也记不起自己最开始想说什么,呆呆地被他背了起来。
旁边的婢女们都垂着头,安静地当个摆设,任由心里惊天骇浪,脸上不敢透露出丝毫。
秦灼稳稳地迈着步子,迈上台阶的时候偏了偏头。
“发什么呆?”
从被他背起来开始就一声不吭,连脖子都僵着,似乎在走神。
背上的人很快放松下来,脸颊贴着他肩际,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才不是发呆,我这叫沉思。”
秦灼从善如流:“嗯,那你沉思出什么结果了吗?”
阮栖小声咕哝:“没有。”
要有早有了。
她刚刚在想,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喻礼,她会做些什么。
想来想去,她可能什么都不会做。
他都能舍弃掉那些记忆,她又有什么不能呢,反正恋爱也谈了几十回了,她一点都不亏。
秦灼揽着她腿弯,察觉到她莫名的沉默,也跟着安静了会儿。
“明天回宫,我可能有点忙。”
八皇子回京了,他一下子多了很多事情要处理。
阮栖亲了口他后颈,晃晃两条腿。
“知道啦,你忙你的,把冰块给我备足就行了。”
秦灼哼笑了声:“没良心。”
这么没心没肺的也挺好,估计是不担心他有亡国的风险了。
确实不能亡国啊,他要真成了亡国君,谁给这小祖宗准备冰块去。
零碎的光斑从树荫缝隙里流泻而出,落在发尾,腰际,阮栖拢了一手光,虚虚握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