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森副官将磁吸腰带上的最后一个供弹匣拿出来,熟练地塞进磁吸腰带另一边的爆弹手枪里,完成了单手更换弹匣的动作。下一秒他就举枪射击,质爆弹击碎有着明显腐化外观的野生动物头颅,腐臭的血液和颅骨碎片一路泼洒,飞溅到阿帕里夏的战靴靴面上。当战团长回头的时候,尼克森副官用他那支覆盖着装甲的机械手臂晃了晃手里的战团战旗,把阿帕里夏的火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当初怎么会让你担任副官?”第一战团长、第一骑士执政官阿帕里夏忍不住在通讯里抱怨。他刚刚打磨的装甲光鲜亮丽,纯白披风上皇帝与骑士的徽记让他看起来十分英武,但是副官的举动再次打破了这个印象。他怀疑副官是故意把这只动物放到面前的,在如今战争烈度趋于缓和的情况下,能遇到一只腐化野生动物都是怪事。“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有幽默感的事。”
“你不能穿着这么漂亮的装甲去宫廷,你需要看起来脏一些。”尼克森副官漫不经心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们身边不断响起爆弹枪的低沉枪声以及等离子武器线圈充能时发出的刺耳嗡鸣,对于这片地区来说出现代表死亡的声音稀松平常,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炸弹从天而降,摧毁岩石与树木。作战快要结束了,骑士们马上就要返回拉托维尼亚或者天剑空间站休整,这也是阿帕里夏突然注重外表的原因,皇帝会亲自召见第一站团长,与战争议会一同听取作战报告。“你在皇帝的宫廷里表现得越是艰苦,军团长和皇帝就会越看重你,皇帝也好在内政部面前为我们增加预算。”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官僚技巧?你以为他们不会自己看作战报告吗?”
“那是另一回事,阿帕里夏,第一印象很重要。”尼克森副官耸了耸肩,凋刻有金色天鹰的巨型层叠式弧形肩甲晃来晃去,“成为骑士之前我是海军参谋联席会议的军官,同时负责海军陆战队的临场指挥。虽然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皇帝逮住的,也记不清是在哪里发生的,但她意识到了我的价值。你知道这件事,不是吗?那么你让我担任副官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这里总得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
战团卫队全都听见了尼克森副官的话,干巴巴的笑声在战术小队局域网通讯频道里回荡。虽然被刨去了大部分感情,感受不到许多人类应该具备的恐惧等情感,但骑士们依旧拥有独属于他们的冰冷幽默感以及情感反馈,所以阿帕里夏战团长选择朝着尼克森副官的脑袋来上一拳。看在过往的情谊上,这拳头不重。笑声停止了,没有人说话。“不要揣测皇帝的心思,不要耍弄那些小把戏。那些凡人之间的政治小把戏在皇帝的宫廷里并不适用。”阿帕里夏冷冰冰地说道,“皇帝需要的是敌人头颅,不是破破烂烂的装甲。”
“你这样迟早会吃一个大亏,阿帕里夏。”尼克森副官揉了揉肿起的脸颊,“我知道你对皇帝很忠诚,但皇帝身边的廷臣可不一样。政治无处不在,你逃不掉。”
“我不是对皇帝忠诚,我是对皇帝的理想忠诚。”阿帕里夏冷着脸说道,“两个小时内结束最后的作战,皇帝希望在那个时候见到我们。不要做多余的事,尼克森,皇帝看重的是我们的剑而不是嘴。”
卡米拉深吸了一口气,她和她的小队成员接受禁卫军阿蒙的来回检视,同时等待着皇帝的召见。进入拉托维尼亚的弗拉基米尔城堡需要经过重重安检,即便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在面对禁卫军的时候卡米拉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
“炭疽病毒,阴性。hIV,阴性。冠状病毒,隐形……”阿蒙接过刚刚打印出来的纸张上面详细写着即将面见皇帝的客人的健康状况,这一步是为了避免有人通过自身携带致命生化武器对皇帝进行暗杀。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生化武器能够威胁到皇帝和禁卫军,但皇帝身边的廷臣却需要这道防护。阿蒙查看的下一张纸是来自卡玛泰姬审讯部门的报告,“表层思想没有危险倾向,活跃神经信号无药物反应。通过,通过,通过。皇帝准备好见你了,卡米拉少校,顺便告诉你们,丛林作战没有留下任何健康问题。”
“谢谢你,阿蒙。”作为曾经在秘鲁帕依提提见过一面的禁卫军,卡米拉想方设法地套近乎,“同时感谢你安排的天剑空间站度假,只不过我们小队里的火星技师不太喜欢。”
“那肯定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被迫在火星工作的经历。我去过那里,火星的工作环境很糟糕,正常人都不会喜欢那里。”禁卫军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然后指向身后伪装成橡木门的合金防爆大门,“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日月风华》
“苏皮卢利乌玛斯呢?他也是禁卫军,他不应该也在这里吗?”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事,卡米拉。”阿蒙点了点头,“别让皇帝久等,他待在拉托维尼亚的时间并不多。”
卡米拉小队这一次来是为了接受皇帝授勋,以此嘉奖这支队伍在秘鲁丛林中进行的艰难冒险。按理来说,劳拉·克劳馥也应该来参加这次内部仪式,但因为她并非拉托维尼亚人,也不是外派特勤军队序列的士兵,因此那枚奖章就与她无缘了。当然,仅仅是授勋也不值得皇帝亲自与卡米拉见面,主要原因还是皇帝想和卡米拉聊一聊秘鲁内部名为光辉道路的反抗军的问题。
二战结束之后,因为德意志第三帝国战败再加上美国的回形针计划,Nazi德裔家族与美国企业在南美洲依旧控制着大量财富和工作岗位,甚至不惜扶植日裔秘鲁人上位成为白手套,中情局也在那里种植了大量罂粟或者建造毒品化工厂。秉承着你死我活的竞争态度,皇帝希望将秘鲁乃至南美洲的农产品和矿藏握在拉托维尼亚手里。
这需要一个庞大的计划,一个熟悉南美洲的代理人。
没有比曾经卧底在秘鲁政府军、并且见识到拉托维尼亚输出思想和行动实际效果的光辉道路反抗军更合适、更完美的人选。只要卡米拉答应领导这个项目,一笔价值五亿美元、的军火将会陆陆续续被运送到卡米拉组建的队伍里,其中包括对地攻击机、地对空导弹、反辐射巡航导弹等等。不过他们并不能使用来自拉托维尼亚的军备,只能使用拉托维尼亚的代理人从世界各地军火商手里买来的抹去编号武器,或者自家军工厂彷制、面向非洲市场(卖给瓦坎达以支持麾下逐渐拉拢的亲瓦坎达武装,这部分由瓦坎达王太后拉蒙达和战犬组织负责)的武器装备。
没错,瓦坎达王太后拉蒙达的关系突然和拉托维尼亚亲近了起来,就连苏睿和特查拉都在惊讶自己的母亲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快,前一秒还看不起拉托维尼亚,认为那是一群暴发户,现在却认为拉托维尼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这就是政治,亲爱的。”虽然自己的儿子女儿已经担负起了瓦坎达的责任,但拉蒙达依旧能够坐在王座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
“这就是政治。”皇帝坐在弗拉基米尔大公的巴洛克风格高背椅王座上,对着站在下方地毯上的卡米拉说道,“只有利益,没有人情。你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接受,你知道秘密线路,无论你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只要电话有信号,我们就能接到。阿蒙,让阿帕里夏进来吧,我不希望骑士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