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士行渐渐适应白马寺中的生活,安心学习佛法之时,一道旨意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在送走了传旨的小黄门之后,朱士行不由眉头紧皱的默然不语,而白马寺中的其他和尚也都是一脸沉默。
方才旨意之中言道皇帝倾慕佛法,故此令朱士行前往佛门祖庭拜见佛祖,求取真经。
但是如今洛阳城之中,谁不知道皇宫里的小皇帝只是晋王司马昭的傀儡,这道旨意与其说是皇帝的旨意,不如说是司马昭的意思。
更何况若是要前往须弥山拜见佛祖求取真经,这一路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劫难,又岂是张嘴说说就能成行的。
待众僧回到寺内,在一众沉默之后,羯摩和尚终于面色镇定的沉声道:
“八戒,虽然取经东传乃是大功德之事,但是一路之上必定劫难重重。
你若不愿,我可以白马寺的名义保你无事。我想这个面子,晋王还是会给我白马寺的。”
朱士行闻言面色当即便忍不住变幻不定,但是还未等朱士行开口说话,一旁的三藏却忽然开口道:
“上师不必如此,我愿代八戒前往须弥山,拜佛求经!”
此言一出顿时令大殿中的诸僧一脸震惊,便是朱士行都不由讶然失语。
羯摩和尚初听三藏此言,本来下意识便要拒绝的。但是见三藏那诚挚虔诚的眼神,他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三藏单纯是为了八戒替劫,那么羯摩和尚自然会阻止。
但是三藏此言显然并不是全是为此。
如今他在白马寺之中学无可学,他是真的想要前往灵山祖庭拜见佛祖,求取佛门真经的。
如此想法,你让羯摩和尚怎么拒绝?
就在羯摩和尚沉默之时,朱士行却已然反应过来。
他先是向三藏感激一礼,而后只见他面色坚毅的朝羯摩和尚道:“上师,我愿去西土拜佛求经,还请上师允许八戒离寺!”
说罢朱士行便郑重的向羯摩和尚合十一稽。
白马众僧看着躬身不起的两人,心中不由升起万千感慨,随即不由齐颂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
羯摩见两人决心已定,便知多说无益,于是终究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过朱士行本来想着那旨意之中既然指明了自家,那么便只有自家一人前去即可,三藏法师
无需一起冒险。
但是三藏又岂是轻易退却之人,对于他而言,纵然没有出这遭变故,他也迟早也会走上了条
拜佛之路了。
何时上路西行,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
见无法劝动三藏,朱士行心念一动,便走了一遭尚书台,投书将此次取经之事细细说了一番。
于是没过几日,皇宫的小黄门便有又来了一遭。
“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愿受佛法有阙下。
今闻法师三藏,心怀大德,怜悯众生,愿赴亿万里之远,受生死劫数西往佛土,求取真经。
此乃大慈大悲大功德之举矣!
有司奏三藏法师当为圣僧之号,制曰可矣。故兹诏示,想宜知悉;布告中外,提朕意焉!”
待小黄门念完诏书之后,便恭敬的向三藏一礼道:“圣僧还请接旨吧!”
等那小黄门走后,三藏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无奈的看着朱士行道:“八戒,你又
何必如此!”
朱士行却是面色洒然一笑道:“法师佛法高深,便是西行取经也当以法师为首,我岂能就此窃取大名。”
见他这般作态,三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便回寺中做着诸般远行的准备。
不过正当朱士行想要准备采买一些物事以待路上之用时,却不想刚出白马寺便遇上了一个他最怕遇见的人!
……
“你为什么躲着我?”
只见一身穿浅绿襦裙的仕女一脸倔强的拦在朱士行身前,仰着俏脸生气的望着他。
朱士行见状顿时便想掩面退走,但是却不料这女子竟然不顾男女之别,直接上手紧紧拉着他的袖袍。
见此情形朱士行不由无奈的苦笑道:“嫦儿,你又何必为难我!”
这女子唤做李嫦儿,乃是朱士行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是年少的朱士行满心都是修行之事,故此只将李嫦儿当做一普通朋友罢了。
不过朱士行虽然只将她当朋友,但是在小小的李嫦儿心中却不这么想,她想当朱士行的妻子。
甚至连李嫦儿的父亲与朱士行的父母都是这般想法,只是因为两人念及还小,于是便没有急着做什么决定。
可是谁知道朱士行父亲不过壮年却病死在会稽太守的任上,其后朱士行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渡,不久也相继离世。
于是随着朱士行拜入白马寺,朱家当即便家道中落、一蹶不振,李家自然也就将当初的想法放下。
可是李家忘记了这门亲事,李嫦儿可没有忘记。
于是她不顾父母的阻挠,坚定的要与朱士行在一起,此举堪称是大胆之极。
可是那是的朱士行心知只有修行二字,哪里还容的下其他,于是每每对李嫦儿都是避而不见。
这次眼见实在躲不了,朱士行便无奈的朝李嫦儿合十一礼道:“嫦儿,且不说我现在是出家人你我之间早无可能。
单说我即将西行拜佛求经,一路之上还不知有多少劫难,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问题,你……你还是早早的忘了我,找个人嫁了吧!”
他话音刚落,李嫦儿便忽得一愣,然后那双美眸就这样真正怔怔的看着他,朱士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半晌之后,两滴眼泪好似明珠一般的缓缓落下,只见李嫦儿却好似没有感到一般,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
“朱士行,你记住了,我李嫦儿便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劫!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说完此言之后,李嫦儿竟然不再纠缠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朱士行忽然感觉眉心一凉,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