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浑然未觉。
她咯吱咬了枫糖几口,赞叹道:“原来枫树也可以做糖。”
崔妙言摇着扇子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枫树可以做糖,试着做了,倒也不错。”
作为一个吃货,傅挽对崔妙言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
就在她准备继续问问,他为什么会亲自做糖的时候,身后的林献敲了敲她的肩膀,傅挽回过头去。
林献从袖子里拿出一根被油纸裹着的东西,一点一点打开,然后递给她。
——那是一串糖葫芦,但是不是山楂串的,是各样水果串成的。
新奇可爱。
傅挽从前小时候很想吃糖葫芦,有一回捡到了五块钱,她巴巴地跑去买糖葫芦,结果山楂的五块,水果的十块。
小小的傅挽就觉得,吃得起水果糖葫芦的都是富翁!
所以,多年以来,傅挽都觉得这种水果糖葫芦是十分神圣的!是十分昂贵的!
呜呜,感动。
竟然送她这么神圣而昂贵的水果糖葫芦!
她家狗男人真好。
宁宁是喜欢糖葫芦不错,但是比起崔妙言亲手做的枫糖,他的糖葫芦实在显得没有那么珍贵,林献心中有一丝艰涩。
但是,面前的小姑娘眸子晶亮地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脸上写满了喜欢和感动,恨不得抱着糖葫芦亲一口似的。
林献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崔妙言很快伸过来手,拿过傅挽手里的水果糖葫芦,看了看,评价道:“糖太厚了,也不拉丝,算不得好。”
林献:“……”
林献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崔兄的枫糖,宁宁还是少吃些,树汁难免不干净。”
两人对视了一眼,暗潮涌动。
这年头,想骗回来一个可爱的小媳妇还要和未来的小舅子抢人吗?
傅挽被他说得下意识把糖咽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看向那串糖葫芦,寻思着就算不拉丝也是很好吃的。
崔妙言摇着折扇笑眯眯的,“做给宁宁吃,我自然是仔细处理过的。”
林献点了点头,道:“宁宁爱吃糖厚不拉丝的。”
崔妙言表情一僵。
傅挽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喜欢吃糖厚还不拉丝的了?!
空气尴尬地安静了一会。
崔妙言道:“原来宁宁的口味别致,多谢兄长提醒。”对方是他的小舅子,不能得罪,要友好。这样想着,崔妙言露出了一个非常友善的微笑。
林献目光冷淡地扫了崔妙言一眼。
他去掉了一个简字,等于当下便自居宁宁的夫君,称他为兄长,实在是……气人。
崔妙言被扫得打了个冷噤。
他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友好,对面的简怀章脸色更难看了。为了能把小媳妇骗回家,他当下不敢瞎说话了。
傅挽终于琢磨出来了是怎么回事,估摸着林献是醋了。
但是想到他亲自举办宴会替她挑选夫君,又和简策一起挑了崔妙言作为她的未婚夫。傅挽觉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她就不是傅挽。
把自家媳妇嫁给别人,真是绝了!
傅挽这样想着,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哥哥,你记错了,我不喜欢的才是糖厚不拉丝的糖葫芦。”
林献不动声色地朝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
崔妙言轻咳一声,有些拿不准这对兄妹怎么了。
难道是产生矛盾了?
为什么产生矛盾?
难道宁宁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不满意简怀章把自己送的枫糖说得这般不好,故而和简怀章赌气。崔妙言一想,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他的魅力那么大。
宁宁虽然可爱,但是肯定也躲不过他的魅力。
这样想着,崔妙言试探着道:“无论是怎样的糖葫芦,兄长都是给你带了糖葫芦的,是十分惦记着你了。”
崔妙言说完,对着林献微微一笑。
他替林献解围的话说得太好了,以后不愁和小舅子处不好关系了。
崔妙言想着,非常满意地摇了摇折扇。
林献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顿时有种,自己不过是个蛮不讲理的外人之感。他的眸底情绪翻滚,面上却平静淡漠极了,只是垂着眼睫将极端的负面情绪全都收敛了进去。
大约过了一会,林献才缓声道:“是我记错了,下次不会。”
傅挽看向崔妙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多谢崔公子猜出来我爱甜食。”
被无视的林献沉默片刻。
他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秦氏早就在注意这边的响动,听到自家闺女竟然一再不给简怀章面子,简直已经差点忍不住要当场说教了。
但是为了面子,她克制住了。
她连忙喊道:“章哥儿,不喜欢看戏么?还是乏了?”一边说着,一边给傅挽使眼色,让她开口挽留。
傅挽只想搞事情,在接收到秦氏的眼色之后,二话不说看向秦氏,“母亲,眼睛不舒服么?”
秦氏:“……”
秦氏尴尬地笑了笑,“没事,看久了有点酸。”
傅挽点了点头,看向林献,“那哥哥回去休息吧。”
秦氏:“?”
简怀章说了他不舒服吗?说眼睛酸的是她才对吧。
林献沉默地看了傅挽一眼,忽然开口道:“忽然想起来,有一样东西忘记带给你。宁宁,随我去取吧。”
傅挽是抗拒的,问道:“是什么?”
“你去了便知道了。”林献露出一点笑意来,整个人终于不再那么深沉冷淡了。
傅挽觉得自己刚刚惹怒林献,现在过去准没好事,于是道:“晚些时候再去吧,我还想看《西厢记》。”
她的目光落在台上。
秦氏道:“什么《西厢记》,这是《紫钗记》。”
傅挽:“……”
一时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崔妙言看着明显有些生气的简怀章,正是察觉出来简家除了简沛宁,其他人都有些怕这个阴郁冷淡的青年。
毕竟区区弱冠的年纪,便混到了老狐狸袁杰身边。
怎么看也不简单。
崔妙言心下转了几圈,意识到,简怀章在简家极其有说话权,他不能得罪。
“宁宁便陪兄长去一趟罢,回来我给你讲。”崔妙言笑眯眯地看向傅挽,像是宽慰似的,“早就听说怀章兄极疼宁宁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