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蕊过来镇国公府几天,日子过得算是难得的有滋有味,她整个人也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头扎进了镇国公府后院的演武堂,抱着长弓就不肯撒手了。
分线那是不可能分线的,不仅她自己不做女红,同时还忍不住拽上了苏软软一起,去演武堂陪着她一起练射箭。
苏软软拗不过她,只得强撑着被她拖着过去坐在一旁充当观众。
要说刘云蕊的兴趣是极好的,可是射箭的技术,却实在是……
有些一言难尽。
看着十次八次脱靶的状况,苏软软忍不住抬手扶额:“我说,你这要想练好,也实在是非一日之功啊!这,离靶子是不是也太远了些!”
“你别只顾着笑我!
我告诉你,每次春狩都会有射箭比赛的!
说实话,这方面我还真是半点儿不擅长,可每次若是不参加的话,她们总是会说什么,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竟然连弓都拉不开……”
刘云蕊苦着脸过来接过了苏软软递给她的茶盏,大口的灌了两口才继续解释道:“你这次过去参加春狩虽然是第一次,可是我觉得吧,那些人肯定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我才想着过来拉你一起练一练啊,好歹到时候也不至于丢人丢得太狠。”
“我不练。”傅满满微微一怔,这才明白刘云蕊会这时候认真的练射箭的原因;不过即便如此,她对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规定,这出自将门世家的姑娘,就必须要精通骑射的。
若真是如此,那那些出自文官家庭的姑娘,岂不是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完全没道理嘛!
“嘿嘿,其实主要也是因为我自己也挺喜欢射箭的!”刘云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到底还是没忍住对苏软软说了实话:“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从小到大在这上面可是没少花精力,可就是练不好……”
“是不是因为弓太沉了?”苏软软看了一眼刘云蕊搁在旁边的长弓,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开口,试探着问道:“或者,是弓用着不顺手?!”
“应该不是吧?!”刘云蕊微微一愣,想了想才道:“我一直用的都是这种的啊!”
“你换这个试试?”苏软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重新为刘云蕊挑了一把递给她:“这个比你之前用的那个要稍微轻一些,你看看用起来是不是能好一些。”
按说,苏软软这种从来没有动过弓箭的人应该是不懂这些的,但刘云蕊却莫名其妙的就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笃定,也正是因为这份笃定,让刘云蕊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拿着苏软软帮她选的长弓,站在了箭靶前。
一连又是五箭过去,虽然准头还是强差人意,但至少这次五支箭都在靶上!
“咦,真的耶!”刘云蕊看着眼前明显进步了一大截的结果,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呼!而后活像是看神仙一般的扭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苏软软:“软软,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射不中靶,是因为弓的原因啊?!”
“弓太沉,你握起来本来就很吃力,所以从拉弓瞄准到箭矢离弦,你肯定承受不住那个重量,下意识的就会往下沉,这样自然容易脱靶。”
苏软软倒是一脸的淡定,开口低声为她解释:“好了,现在问题的原因已经找到了,你接下来继续练吧!”
“那你呢,真的不练吗?!”刘云蕊点头,刚刚转过身还没搭箭上弦,便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的回头看着苏软软,有些担心的问她。
苏软软坚定的摇了摇头,依旧淡定的坐在观众席上当一个称职合格的观众。
刘云蕊见劝不动她,也就没再勉强,转头越发认真的练了起来。
软软不喜欢这个没关系,她努力练好,大不了到时候那些人挑衅软软的时候,她出面来帮她出战好了!
在陪刘云蕊去了几趟演武堂之后,苏软软就再也不愿意过去了!
大概也是想着苏软软过去也是真的没什么意思,刘云蕊也就没有再勉强她,留着她在房里继续做女红了。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大约有十多天,终于到了春狩即将要出发的日子。
安国公府的官司还没有彻底掰扯完,可是即便如此,该要参加的活动,还是推脱不掉的。
所以安国公夫人百忙之中还是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亲自领着刘云蕊还有大房和三房的几个姑娘,一起坐上了前往春狩围场的马车,与其他出发的贵胄家的马车混在一起,加上皇家的车驾,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从早上出发,一直到正午的时候,长长的车队还没有全部离开京城。
每年这前往春狩目的地兰山围场的车队位次安排,都是有讲究的。
排在队伍最头起的,自然是弘景帝和太子殿下还有一众后宫嫔妃的车驾,后面跟着的就是各个王爵公主府邸的成员,再其后就是像镇国公府安国公府这样的受帝王信重的贵胄之家。
因为起的太早的缘故,苏软软很是有些精神不济,撑着上了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歪倒在了锦绣软枕堆里开始补觉。
素月小心翼翼的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手炉,又将一旁备着的裘被拉过来给苏软软盖上,这才退到一旁坐着观察着马车外的情况。
镇国公府这一趟出行的女眷,也就只有刘氏和苏软软两人。
原本也要一起随行的小刘氏因为有了身孕而不得不留在府里安胎,至于老夫人,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参加春狩这样的长途跋涉很多年了。
所以相比较其他府邸那长长的马车队伍,镇国公府这边就显得要精简得多。
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没有人敢随意小瞧,周围负责保障车队安全的护卫路过的时候,甚至还会格外的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了马车里的女眷。
因为第一天出发都处在调整阶段,所以即便刘云蕊再想,也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乖乖的在自己的马车里坐着,没有过来找苏软软一起。
但是刘云蕊不过来,却不代表某人也会一样安分守己。
看着掀开车帘挤进来的萧凌钺,睡眼惺忪的苏软软满脸写着拒绝。不过很显然萧凌钺却并不是因为她的拒绝就会选择退出的主儿,他十分熟络的蹭到苏软软的身侧,一改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直接就哼哼唧唧的开始冲着苏软软委屈巴巴的撒娇:“头疼……”
“好端端的,怎么就头疼了?”
虽然心里有感觉萧凌钺此番是在卖惨,但苏软软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诚实的选择了妥协。她有些担忧的伸手在萧凌钺的额头上探了探,眉心不觉蹙得更紧:“还好,没发烧。”
“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一早又要起来祭天出发什么的,一直累到现在连碗热汤都没喝上。”见苏软软为他担心,萧凌钺十分有眼色的开始顺杆爬:“头疼,胃也难受。”
“我这里还有些热汤,你要不要先喝一碗?”苏软软想到帝王出行时那些繁琐的礼节,也就没有想太多的就对面前的家伙选择了信任:“或者,我让素月到后面去,就着汤给你下碗银丝面?”
“你看着安排吧,我躺一会儿。”萧凌钺十分自然的就顺着苏软软的动作枕上了她的大.腿,还心满意足的蹭了蹭。
苏软软低头看着明显有些耍赖嫌疑的某人,到底没能狠下心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掀走,反而还配合着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为他缓解辛苦疲劳带来的不适。
这边马车里是难得的温馨,前头弘景帝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却显得尤为的暴躁。
特别是听到说太子这会儿并不在自己的马车里之后,他更是气得将手边看了一半的奏折毫不客气的给摔了出去:“那个小兔崽子!”
“陛下,太子殿下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歇一歇,您……”
德全本想开口替萧凌钺说说好话,只是才起了个头就被弘景帝十分不客气的给打断了:“哈,他没有好好的歇一歇,那还有精力去钻人家小姑娘的马车?!”
“陛下,软软姑娘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殿下过去那边休息,有太子妃亲自照顾,岂不比东宫的那些奴婢们照顾要强?!”德全笑呵呵的为弘景帝顺毛。
弘景帝哼了一声,虽然也觉得德全说得在理,但是一想到太子之前说过路上要陪他下棋解闷结果现在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他的火气又有些止不住的往上涌。
那个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的臭小子!
“陛下,不然老奴去请淑妃娘娘过来陪您下下棋?”德全瞅着弘景帝面色稍缓,看了一眼一旁搁着的磁石棋盘,心里琢磨着弘景帝这会儿的想法试探着开口提议。
在如今随行的众嫔妃中,会下棋的确实不少。但是这当口光会下棋可不顶用,还得是那懂得如何哄陛下开心的才行。
所以在这个前提之下,德全首先就将罗贵妃给排除了。
开玩笑,这会儿陛下的火气已经可以冲上云霄了,再提罗贵妃,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他怕是才刚开口就会被弘景帝给当场弄死,跟在弘景帝身边这么多年,这点儿眼力劲儿若是都没有,那德全也真不用再当差了,趁早回家养老算了。
“行吧,去请淑妃!”弘景帝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就目前来看,也确实是只有淑妃能够暂时缓解一下他的无聊了!至于贵妃,那分明就是他自己没事儿给自己添堵!
见弘景帝点头,德全在心底松了口气,悄悄的退出去让外头候着的小黄门去传话了。
没多久,只听见悬在龙撵门边的珠帘一响,就见到蕙淑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的走了进来冲弘景帝请安。
弘景帝叫了起,然后抬手指了指窗边的棋盘:“爱妃来得正好,也没有旁的事情,就陪朕解解闷吧!”
淑妃笑着应是,很熟门熟路的就陪着弘景帝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弘景帝传了淑妃伴驾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的嫔妃中间传开了。
这次弘景帝带着随行的嫔妃里,高位的嫔妃也就只有罗贵妃与蕙淑妃两位;剩下的皆是贵人美人一类这一两年才受宠晋封的新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羡慕,却也不敢真的有什么怨色流露在外。
实在是位分上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何况现在蕙淑妃还成了大皇子的生母,有那样一位实力不凡的皇子做后盾,只要蕙淑妃自己不作死,那她在后宫的地位,便是仅次于罗贵妃的稳如泰山。
那些小嫔妃敢怨不敢言,可罗贵妃却是不怕的!
新仇旧恨加起来,若不是暖意冒死拽着她不放,她怕是立马就要步下马车,上龙撵去找蕙淑妃的麻烦了。
这种事情,其实以前出行的时候罗贵妃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那时候罗贵妃收拾的都是那些位分不高的小嫔妃。
那些小嫔妃位分不高,在宫中也没什么根基,弘景帝基本也就只是将她们当着小猫小狗一般宠着逗趣儿的玩意儿,所以那会儿即便是罗贵妃再如何折腾,弘景帝也并不怎么在意,往往有时候兴致高的时候,还会逗弄罗贵妃一番。
可这次,龙撵里伴驾的可是蕙淑妃。
若是罗贵妃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折腾,依着她与蕙淑妃交手这么多年的结果来看,她怕是不仅占不到半分便宜,还会适得其反的自取其辱。
“本宫为什么不能去,那个贱人!贱人!”罗贵妃一想到蕙淑妃如今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就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蕙淑妃碎尸万段。
“娘娘,您冷静,您现在不能过去啊!”暖意被罗贵妃连着重重的踹了几脚,虽然疼得不行却也依旧没敢松开抱住她双腿的手:“蕙淑妃是可恨,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些没有位分的小嫔妃,您若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寻她,惊扰了陛下,只怕陛下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