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华从天而降,璀璨得仿佛天地初来时的那一缕光泽,周商双方数万士兵忘记了厮杀,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中的那道光泽,那道比太阳还要灼热的电光。
雷震子从天而降,仿佛一颗陨石砸向大地,落到张小怂和哪吒中间,冲击波裹挟电弧无差别地向两军轰去,地面跟着颤抖,扭动,龟裂,翻涌,数万兵卒顷刻间酥麻无力,瘫倒在地。
他背后十二只翅膀猛地展开,天地间升起耀眼的白光,三丈六尺的身高,仿佛天神一般立在大地之上,天地间风云变幻,乌云从四处涌来,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像疯狂的野兽,带着巨大的咆哮声,撕扯着天地间的亿万生灵。
四道模糊的身影落在四方,朝着他们君主躬身行礼,眨眼间消失不见,黑压压的彤云绕着雷震子缓缓旋转,裂开的缝隙里满是雷蛇,风狂雨暴,电闪雷鸣,搅得地动山摇,映衬着雷震子这位神只,
“二弟,住手!”
雷震子手中拎着一根比庙宇巨柱还要粗一圈的黄金棍,五千零四十八斤重的大棍往地下一砸,大地龟裂,仿佛一根接引天地的雷针,沉甸甸的雷泽找到了宣泄口,自高空倾泻而下,大棍周围十丈,万物化为齑粉。
仿佛感应到了雷震子的战意,哪吒身形暴涨,同样长成三丈六尺高的巨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哪有一丝俊俏模样。又长出两颗头颅,六条胳膊,化作三头八臂模样,两手端火尖枪,两手执阴阳双剑,一手执乾坤圈,一手执混天绫,一手执金砖,一手执砍妖刀,丫丫叉叉七八只手立在空中,恶狠狠地盯着雷震子。
自小长大,情同手足的两兄弟,终于被两教圣人培养成了本教的武器,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同时现身西岐城,一场惊世大战即将爆发。
张小怂有些欣喜地望了望便宜儿子龟雷震子,又痛心地看了一眼冰冷的杀戮傀儡哪吒,心中一阵落寞,一拍小神牛,龇牙咧嘴,摇头晃脑发狠的小神牛一愣,驮着张小怂转身离开了,苏妲己紧跟着离去。
双方士卒早被吓破了胆,又被雷震子的电弧冲击波麻痹得周身无力,无法再战,纷纷撤去,遍布鲜血和尸骸的战场,昔日的兄弟俩怒目而视,相互对峙。
“二弟,你长大了!”
望着这个和印象里截然不同,气质冰冷,无魂无魄的傀儡,雷震子威严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他收回黄金棍,抗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哪吒望着雷震子的背影,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他不过是精美的人偶,强大的杀戮机器,并不能感知情感和世态炎凉。敌人的敌意已经消失,他又化作面如傅粉、唇似涂朱,眼露精光的孩童模样,脚踩风火轮来到姜尚身后,垂手而立。
西岐诸将面带恐惧地望着他,恐惧他是一位恶神,恐惧他身上没有一丝生机,冰冷得仿佛尸体,恐惧他冰冷的双眸中从没有产生过情感。
汜水关,张小怂大排筵宴款待了战败的张桂芳和惊慌失措的士兵,张桂芳望着丰盛的酒宴,叹息道:“我少年下山,跟在闻太师鞍前马后大战了十几年,未曾有过这等惨败,风林跟了我十几年,也死在李哪吒之手,南宫适也被西岐人马抢了回去,到头来一场空。”
张小怂居中而坐,雷震子化作少年身在一旁作陪,方弼、方相,魏贲等人坐在末座,听到他蹉跎不已,轮番站起身来劝张桂芳。
“大人,胜负乃兵家常事,西岐城城建墙厚,兵多粮足,非一日之功,此战西岐城也损失了不少士卒。”
张桂芳越听越恼,一连灌了自己好几杯烈酒,不一会就胡言乱语起来,张小怂借故离开。书房之中,苏妲己正在写告急本章,见他进来,伸手要来大印,盖上印章,托竹族青壮,骑千里马给闻仲送信。
两人坐在火炕上,望着火苗沉默不已,谁也没有说话,信使昼夜不停,三日后将告急本章送到太师府,闻仲拆开一看,大惊道:“张桂芳跟随我多年,能征善战,怎么征伐西土,伤兵折将?此番须老夫亲征,才能挫败阐教的威风。”
门人弟子吉立劝道:“师尊,您乃朝歌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全靠您压制妖妇,重镇成汤山河,您如何能走?再说,现在文武百官全仰仗着您中兴大商,您就是想走,微子王爷和几位上大夫也不会同意。”
“那怎么办?如今人心不古,盗贼乱生,如之奈何?西岐终究会成为祸患,如果不趁早除去,灭商者必周人也。”
闻仲长叹一声,眼见大商有中兴之兆,西方又传来噩耗,急得他背负双手,在屋中来回溜达。
吉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师尊,张大帅在西岐先胜后败,皆因阐教派遣哪吒下山,如果没有哪吒,西岐城可能就被攻破了。他们能请人,咱们也能请啊,三老爷在碧游宫讲课,有教无类,广施恩惠,门徒三千,弟子数十万,或在三山五岳之中,或在海岛洞天之中,请一两位道友,帮助张桂芳压制哪吒即可。”
闻仲一拍大腿,胡子微微翘起,大笑道:“对对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破西岐,吉立你当立首功,现在就去请人。”
吉立并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封神大战变成了请人大战,阐截双方派来无数门徒弟子,从明争暗斗变成了田忌赛马。
闻仲骑上墨麒麟,挂上雄雌金鞭,往墨麒麟独角一拍,麒麟四足自起风云,刹那间周游天下,正在想着请谁,墨麒麟来到了碧游宫,闻仲一踢老伙计,低声骂道:“蠢货,有直接请圣人出山的吗?”
金鳌岛,峨眉山,蓬莱仙岛,火龙岛,骷髅山,闻仲流连多地,都觉得不合适,拄着下巴沉思,任由墨麒麟乱走,飘飘忽忽来到一处岛屿,只见海浪滔滔,烟波滚滚,正在思考,忽然听到一声大喝。
“闻师兄,哪阵香风把您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