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处,虽然离开业时间还早,可淮县人民爱看热闹的秉性,让他们不愿落人之后,所以此刻,不管是码头还是堤坝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甚至是码头斜上方的淮河大桥边的步道上,也站了很多人在高空俯瞰。
一顶轿子的到来,让等待开业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人民群众,有了大骚动,
“哇塞,这谁呀?这种拉风的出场方式?”
“你傻呀?”旁边人拍了这人一下,“没看到轿子后面跟着的人里有周姑娘吗?”
“哎呀!周姑娘步行在后,那轿子里应该是周姑娘的长辈喽?”
“应该吧?我也好想乘坐轿子呢!”
“就想美事吧你,还不知道周姑娘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这顶轿子呢!”
人群的窃窃私语,周想这一行人并没有听到,此刻他们被宋遂迎接到了简易板房边。
简易板房门口摆放着几张长桌子,上面铺盖着红色的绸布,绸布桌面上有几个话筒,此处是开业仪式的主席台。
主席台前已经坐着两位领导,正是县长和县高官。
眼看着还有两分钟就到开业时间,周想催促宋遂赶紧去主持仪式,有事一会再说,她还等着乘船游河呢!
仪式很简单,县长和县高官分别说几句缅怀旧码头的感慨,再说着祝福新码头顺利顺遂的吉祥话,便由宋遂宣布码头和老街同时开业。
那片被加了围栏的空地,陆续出现身着马褂、长衫、中山装及五四青年装的男子,和身着旗袍、系着蝴蝶结洋装及五四青年装的女子,看得群众眼花缭乱。
乘船游河之人,是从那贩卖小吃的木栈道行至码头边登船。
周想一声招呼,轿夫又抬起轿子,向码头走去。
宋遂跟上周想,“周姑娘,这轿子?”
“我租的,大老远租来的,你觉得老街里行走几顶轿子,会不会更有气氛?”
“肯定的,刚才看到轿子,我才想起老街和码头之间缺少点什么。”
“你也别自己做了,让给老街店铺做,两家就够,多了就竞争大,少了又一家独大。”
“嗯嗯嗯,”宋遂连连点头,“我会限定好市场的。”
周想转移话题,“我可是给全体员工都放了三天假,专门来游河来了,今天不提工作,纯粹游玩。”
“好好好,感谢周姑娘的支持。”宋遂欲要引领周想去码头,被周想撵走,“我这里哪里需要你陪着,整得我受宠若惊,你去忙去吧!”
在售票处停下轿子,姜卫华吩咐轿夫在一处等着。而陆兆冲快速买来十几人的船票,检票登上了客船。
客船只有一层,中间一条过道,过道两边各有三个座位,共有十几排的样子,应该有九十多个座位。
十几人在船内坐稳,等着船开动的时间内,正好从玻璃窗口观看岸上的服饰节。
不多时,宋遂上了船来,询问周想可不可以借用一下轿子,用做拍摄。
周想看向姜卫华,姜卫华起身和他下船去和轿夫交涉。
等姜卫华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串人。
周想看到这些人笑了,“你们不忙了吗?”
凌然在老婆身边坐下,“再忙也要来参加淮县的这次盛事呀!”
肖春梅和张宁李丽与周想隔着过道坐下,“好你个周想,跑来看热闹也不带上我们。”
“你们太忙了,只有我这个闲人才爱到处看热闹。”
“唏……”
三个女人一起唏她,一个甩手掌柜好意思当她们这些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的人炫耀她是闲人?找打是吗?
又等了大约十多分钟,船内几乎坐满了,才启动离开岸边。
船内,很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哎哟!我从小就生长在淮河边,竟然是第一次在淮河上乘坐客船。”
“可不是吗?我小时候看到咱们这边的轮船码头,基本都是货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爷爷说以前是有客船的,那时只有马车牛车,道路也不好,坐船速度快,咱们靠近淮河的几座城市,都有客船码头,就咱淮县的码头是客船和货船混用的,后来汽车多了,路况好了,客船消失,客船也慢慢消失了,只剩下那些淘沙子的猫子的货船了。”
“嘘,猫子讨厌人家叫他们猫子,你在陆地上说,他们听不到,现在是在水面上时不时路过几艘货船,你小声点。”
这边话题被打断,另外一个年纪大的提起了话茬,“我小时候还来码头卖过茶水呢!”
“是吗?”旁边一位小年轻接话道:“有人买吗?”
“当然有人买了,”大爷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我一天能卖好几个热水瓶的茶水,那时候又不像现在有矿泉水,有些扛包苦力连茶缸都没有,直接用我们的碗喝的。”
“呀!大爷,你家挺有钱的呀?”小年轻惊讶起来。
“何以见得?”大爷笑成了一朵花。
“我听说那时候热水瓶属于家里的大件,好几个热水瓶呢!那不属于有钱人吗?再加上你还会做生意。”
“嘿嘿,小伙子不错,有点见识。”大爷夸起了小年轻。
“我听着我奶提过,还说很多人家连热水瓶都没有,想喝热水了,只烧热就喝,说烧开费柴,喝不完又凉了,我奶说这事,是因为我不小心把她最宝贝的热水瓶砸了。”
周想抿嘴一笑,一个存在几代人记忆里的码头,带动着大家忆苦思甜。
今天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反射入眼,眯着眼望向那看不到尽头的河面,远处岸边垂柳与如烟的薄雾纠缠,轻轻抚过水面,眨眼消失不见。
客船大约向南行走了五六里时,便缓慢右拐进入了浍河,浍河虽比淮河窄,但也能并行三艘船,所以在分洪闸处,客船调头并不难。
分洪闸是三孔大闸,单孔净宽7米,仰头望着分洪闸上的行人车辆,听着闸下震耳的轰鸣声,闸上闸下完全两种声音,犹如隔了两个世界。
那个开口说猫子的男人,此刻再看向岸边停靠着的满舱沙子等买家的货船,眼神变了,“他们也不容易,以后,我再也不喊他们猫子了。”
“是啊!不容易呢!”之前叫此人小心说话的人,也跟着看向那些傻等着买家的货船。
太阳下,黝黑的皮肤,憨直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喜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