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动,围观众人惊恐不已,开始推搡逃窜,奈何有一群人还在喊着“神女慈悲济世”的口号,逆行阻拦。
惊慌失措下,有人摔倒,后面的人却不停涌上来,结果又有被地上绊倒的,一时间,哭声尖叫声乱作一团。
暮云朝刚蹙眉,身旁宫如商已经飞身而下,从人群脚下救出一个小女孩。
众人被突然飞出来的宫如商吓一跳,此时的宫如商已经戴上青狮面具,有人认出他是慎刑司的活阎王,连忙求救:“阎王大人,不好了,有人要造反啊!”
“对对,一群风骚婆娘突然发了疯一样泼酒自焚!阎王大人你可得好好查查,指不定是大史的奸细故意乱我大历人心!”
众人七嘴八舌,宫如商正蹙眉,救下的那小女孩却“哇”的一声的大哭出来——因为宫如商他救人可不似话本子里般抱在怀里,他单手拎着人家小姑娘的后脖颈,如同拎着小鸡崽子一般,小姑娘半悬在空中上不得下不去,可不得吓得哭。
宫如商呐呐的松了手,小姑娘的家人也来了,对着宫如商千恩万谢。
宫如商微微点头,再抬头,高檐上已然不见了暮云朝的身影。
她这是回去了么……
宫如商不由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收起情绪。眼下这般混乱光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得赶紧控制局面才是。于是,他抬手朝天放了一支慎刑司独有的烟花信号。
烟花一出,很快,月京的大街小巷,便有一群黑衣人如影子一般人飞檐走壁急速前来。
“少主。”黑衣人来了二十多个,脸上带着各种面具,这些都是慎刑司的人,宫如商的下属。
“分几个人去疏散人群,其他人随我去灭火。”宫如商道。
“是。”黑衣人领命,便有几个去疏散人群,其他则跟着宫如商往斩首台前方去。
除了他们一行人,金刀卫也在努力控制局面,他们隔开人群暴力开出一条路,打来一桶又一桶井水救火,奈何大火冲天,引燃物的还是烈酒,根本没办法灭掉大火,一桶又一桶井水浇上去,根本杯水车薪,不仅仅没灭火,反而火顺着水流燃了起来,烧的更盛。
“别泼水了。”宫如商制止道,“烈酒会顺着水流燃烧,用沙土掩埋才能灭火。”
金刀卫的领头闻言,看了宫如商一眼,便赶紧吩咐手下去运沙土。
两拨人刚要去运,便见一群人从远处浩浩荡荡推着的独轮车来了。独轮车上布袋装的,赫然正是灭火需用的泥沙。
宫如商正奇怪这些人怎么来的这般及时,便见暮云朝在后面指挥,不过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旁人认不出她。
宫如商面具下的嘴角不由上扬:原来,她没有一走了之。
“这里这么乱,你应该回去的。”虽是高兴,等暮云朝到跟前,宫如商却这般说。
“没事时间多说了。”暮云朝却提起两袋泥沙,便要往火前冲,“赶紧灭火。”
不待宫如商拦她,她便提着沙袋飞身灭火去了。
宫如商赶紧提了四只沙袋,飞身至暮云朝身侧,和她一起灭火,其他慎刑司的人和金刀卫见状也赶紧搬泥沙袋灭火。
众人齐心,其力烁金。
再加上那些推独轮车的小贩以及一些好心路人的帮忙,忙了一会,火终是灭了,只是大家身上脸上因着扛泥沙,都有些脏。
相比其他人,暮云朝身上干净些,倒不是她灭火不够卖力,而是宫如商觉得灭火危险,不让她太靠前,硬只让她递一递泥沙袋,因此,暮云朝只有手脏些。
“那边有水,你可以去洗洗。”自己身上东脏一块西脏一块,宫如商没计较,一灭完火,就看到暮云朝手上沾满了泥沙。
暮云朝点了点头,走到水桶旁打算洗洗手,奈何手太脏,不好拿瓢舀水,她刚想喊宫如商帮个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拿起了水瓢。
暮云朝抬眼望去,是那个金刀卫首领。
“看什么看?”金刀卫首领却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洗你的手。”
宫如商闻言皱眉,刚想上去斥责那金刀卫首领的无礼,却听见暮云朝笑了一声。
“你认出我了?”暮云朝低声问。
“废话,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金刀卫首领又是一个白眼。
他二人对话声音极轻,宫如商却听得清楚,见他二人好像十分熟稔,宫如商不由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那金刀卫首领好一番——愣是没想出来,这人是谁。
暮云朝又是一笑,正好洗完手,对金刀卫首领低声说了一句“不和你多说,记得别暴露我身份”,便站起身,招呼那些推独轮车的小贩过来,给他们分赏钱。
三十个小贩暮云朝一起给了六十两,让他们自己去分,小贩们一人各分得二两,一个个乐开了花,纷纷对暮云朝说“小姐真是个好人,要是再有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还找我们”。
二两银子便是两千文,对于寻常家庭着实是笔不菲的收入,故而小贩们走的时候个个眉开眼笑。
暮云朝这边在打发小贩的时候,那边金刀卫在清扫烧焦的尸体和灭火的泥沙,慎刑司的则在抓人——那些故意逆行阻拦人群疏散的,喊口号的,一个没落下。
局面已经被控制,暮云朝觉得没必要再留下,和宫如商打了声招呼便要走。
“我送你吧。”
宫如商刚想说,却被别人抢了先,侧眸一看,正是那群金刀卫的首领。
宫如商不由皱眉,暗道这小白脸是谁?
“不用,你们有事在身,你们忙。”暮云朝摆手。
那金刀卫首领却不由分说走到暮云朝身边,抱胸道:“小爷现在好歹也混成了头头,凡事不用亲力亲为,我也不是关心你,实在是这里太乱,你又是个女人,小爷我家教好,所以才送送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这人说的话,那语气,又是让宫如商皱眉不已,可是看暮云朝却不在意,只耸肩笑了笑,便真和那金刀卫走了。
宫如商有些放心不下,和下属打了声招呼,便悄悄跟了上去,他知道暮云朝耳力好,也不敢跟太近,远远的只见暮云朝和那金刀卫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