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成所说,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
没有皇帝的手谕或者兵部的调兵符,私自调动军队,视同谋反。
这小子,他还真敢说!
但是……廖相爷手捻胡须,好像还真是个办法。
顾天成话题开了头,也就放开了:“如今虽然没有战事, 但军营一定还有日常练兵。这个事儿,就当练兵的一部分,可以训练兵士的体魄和坚韧。
“人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如今有紧要事务,也算是用兵的时候。
“如能调动,不但装船可以,往新仓运粮也是能行的。
“那个……若真有水灾,兵士们身强力壮,训练有素。在救助百姓上, 也能做到事半功倍。”
厅堂中众位官员,从开始的勃然变色,渐渐的神色有了缓和。听到最后,内心竟然有了认同感。
再看眼前的小子,众官员都是神色复杂。这小子的心思挺活络啊,这种办法也能让他想到。
顾天成说完,场间很是沉默了一阵子。
廖相爷也是看着他,半晌之后才问道:“如果装卸的人手足够,把六十万石粮食交给你,半个月能运出通州吗?”
“能。”顾天成很有信心的点头,但是他做了补充,“相爷您不能从今日开始算,对吧?”
但是不要让他立什么军令状,他答应的是正常情况下。若运粮期间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或者就不是他一个小小草民人力可以抗拒的了。
此时的廖相爷,看起来比他刚下船时沉稳多了:“没有兵部的兵符或是皇上的手谕, 任何人都没权利调动各地驻军。
“派人回京调取兵符需要时间。这两日, 你把和你合作的河运行主事人请来,衙门需要查验他们的行船资格。
“顺便的,你也尽快调集运粮船只。府衙查验你们有运粮资格,再有朝廷的公文也批下来,随时准备粮食装船。”
顾天成躬身行礼,郑重应道:“谨遵大人吩咐。”
李长治和魏玄林面色有些难看。
这小子仅凭口舌之利,没用任何其他的手段……嗯,也就是,这小子没用一分一毫的银钱,便接下这么大宗的粮食运输。
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而且,如今说的是六十万石粮食。这就是说,剩下的运粮事务,和长策河运没关系了。
魏玄林心里那个悔啊,若他之前没算计的那么精到,早早把定下的七十万石粮食运完。如今多出来的这二十万石粮食,也应该是他长策河运的。
更重要的还有以后,矿石、建筑材料、粮草等等物资的运输,长策河运还能争取吗?
顾天成从见到廖相爷一行人开始,一直沉得很稳。可现在事情定下来,他却有些坐不住了。
“既然事情着急,小子这便告退,去联络相关的人了。”顾天成躬身请辞。
廖相爷一摆手:“去吧。”
顾天成刚离开,厅堂之中就是一阵嗡嗡声。之前还端着的众官员,一个个的,都低声议论起来。
李长治却是往前探了探身,对廖相爷说道:“这个顾天成年纪轻轻,看起来还不满二十。仅凭他一番话,就把运粮这么大的事交给他,是否有些不妥?”
坐在末尾的魏玄林虽然没敢开口,却忍不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非常赞成知府大人的话。
廖相爷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说道:“不是说让他的合作者一起过来吗?到时候看他们是否有运输资格。
“李大人也可以就运粮的细节询问于他,到时候再做决定便是。”
顿了顿,廖相爷又说了句活话:“等待朝廷回复的这段时间,各位也可以再想想。若是还有更稳妥的方式,到时候不用诚运这几家河运也是可以的。”
李长治和一众官员都看着廖相爷,他们要是有办法,岂能容那小子坐在这么多朝廷命官中间侃侃而谈?
廖相爷继续说道:“李大人这就安排人准备快马吧。我和两位大人给皇上写折子,请皇上定夺调用漕军还是使用民运,同时获取岭仓军营的调兵兵符。”
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无论使用哪家河运,亦或是调来漕军,启用军营中的兵士也势在必行。
…………
东青河运那三家的东家,这段时间就在通州。他们今日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朝廷派阁部廖相爷前来通州,督办运粮之事。
这三人好一番赞叹:顾天成果然了得,他的设想居然成真了。
他们正打算派人找顾天成询问接下来的安排,结果诚运的人就先来送信了。邀请三位东家去投递行,商议运粮事务。
张冬青等三人在各自下榻之所,拿着顾天成送来的便条,很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廖相爷所乘船只下半晌才靠岸通州码头,如今也不过傍晚时分,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顾天成这就要商议运粮事务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
人家廖相爷远道而来,总得歇上一日半日吧?
然后才轮到顾天成找关系,想办法向廖相爷身边的人表达他的诉求。
之后再看人家相爷是否见他,是否会把运粮事务交给他们。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么短的时间,所有这些事都做过了吗?
虽然这三人各自困惑,但一点不敢耽搁时间,当即便动身前往诚运投递总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