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文安昌的一声“请进”,门被推开。唐管事讪笑着在前方躬身引领,顾天成和星辉跟在他身后走进门。
陈子更一看到顾天成,立即两步跨上来,越过唐管事走到顾天成面前,当胸就锤了他一拳,说道:
“你小子搞什么呢?我们来了便满大街打听诚运投递,都说没有。你不赶紧的办正事,怎的来了这里?”
顾天成笑眯眯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一踏上码头,便听到文家和诚运合作的消息。不来这里,我什么正事也办不成啊。”
陈子更:“……”
他和姜成华一起看向文家祖孙三人,果然是文家在搞鬼!
就说嘛,顾天成根本不可能和文家合作。
若说顾天成刚起家时,不愿找顾林帮忙,或许需要银子和靠山。
但投递行已经稳定下来,京城有他们兄弟在,而且还有顾林这个王炸……
不管顾氏父子关系如何,若是在顾林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人把顾天成怎样了,顾林这煞神的脸往哪儿放?
这就是自家娃可以打、可以骂、可以嫌弃。但若是有人拽着自家孩子、在自家门前又打又骂,那不是打孩子,那是在打这家大人的脸。
顾林能忍才怪了。
有如此雄厚的根底,顾天成怎么会受文家辖制?
姜成华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顾天成既然没打算合作,他跑来文家干什么?
文安昌被姜成华和陈子更看得坐不住了,连忙起身,笑容僵硬的招呼着:“顾公子请坐,嗯,刚才有点急事忙碌,让顾公子久等了。抱歉抱歉。”
顾天成打量一圈房间里的人,虽然没人给他做介绍,但他也认出了文家老中青三代人。
他依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大手一挥,笑呵呵道:“来来来,别客气,都坐都坐。”身份转换很快,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当下姜成华和陈子更便让顾天成坐了客座的最上首。
这……文家三人心中又是一紧,顾天成的身份这么高吗?他本事再大也是平民子弟,而姜陈两位,在京城贵公子中厮混都是有名号的。
文安昌心里打鼓,连忙吩咐唐管事重新上茶、换茶点,谄笑的对着顾、姜、陈三人,脸都笑僵了。
陈子更感觉气氛不对,他斜一眼文安昌,问顾天成:“你怎么在这里?”
顾天成也是斜看着文家的两个当家人,口中却是回答陈子更的问话:“我来找文家的主事人,问问诚运和文家合作是怎么回事。”
姜成华和陈子更有点奇怪,咱开自家的投递行,就算有暗地里的流言,就算文家对诚运有心思,别理他就是,用不着跑来找文家麻烦吧?
难道顾天成现在也飘了,暗搓搓的吹个风也不能忍?
他们心下诧异,但态度上和顾天成保持了一致,齐齐用异样的神色看向文老太爷和文安昌。
文安昌被看的心虚,干咳一声,陪笑道:“误会误会,这事儿真是误会。也许在下和人聊天时提起对诚运投递的向往,被人三传两传,让在下原本的意思走样了。”
顾天成呵呵的笑着:“这么说,在下能去衙门报备津州投递行了?”
“嗯?”姜成华和陈子更对视,衙门怎么了?
文老太爷脸色难看,文安昌急忙表示:“当然当然。”
顾天成继续:“我找牙行租铺子时,说的是要开一个饭馆子。真正开业时变成了投递行,那家牙行和房东不会有事吧?”
姜成华两人挨个儿看文家爷孙三人,事情挺多啊。
文安昌僵着脸硬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顾公子说笑了,做什么营生当然是照着顾公子几位的意思来,牙行和房东一定不能有事。”
“既然这样,那便没什么事了,在下这就告辞。”他当机立断的站起,还问姜成华和陈子更两人,“你们呢,要不要再呆会儿,和文家几位叙一叙?”
陈子更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们来此只是打听你的消息,人都找到了,还呆什么呆?走了走了。”
他是真不习惯文家那个文盛熙,大家不熟,明显也不是一路人。可文盛熙那热乎劲儿,实在适应不了。
随着他“走了走了”的招呼,文家三人各自尴尬着,也连忙起身,唐管事和正厅里伺候的小厮下人们也是一阵忙乱。
姜成华见顾天成并不打算和文家较真儿,他便也拱了拱手,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场面话。
随后,三人一刻也不停留,自顾说笑着,带着手下,风也似的离开,连眼角也没给文家人留一个。
即使如此,文安昌也没敢怠慢,和儿子文盛熙一起,把顾天成等人送出府门外。
顾天成三人你捶我一拳,我推你一把的肆意说笑着,他们的随从牵着马跟在后面,一行人渐渐远去。
直到他们拐出这条街,文安昌主仆才转身回府。
听着大门“吱呀呀”在身后关上,文安昌忙吩咐唐管事:“你立即派人去趟衙门,给陈大人、王大人传个信儿,告诉他们京城姜家陈家的公子和顾天成是好友,已经来到津州。
“顾天成再去报备投递行,让他们推说记错了。”
唐管事也着急着呢,若大厦倾倒,谁也落不了好。当下答应一声,一溜小跑的找人去了。
文盛熙跟在文安昌身边往回走,满心遗憾和失落,他问道:“那顾天成到底什么身份?就算两位公子和他要好,总也不至于以他这个平民小子为尊吧?”
文安昌再抹一把汗,他哪儿知道,他还奇怪的很呢。
虽然不明所以,他还是警告儿子:“没搞清楚顾天成是否有特殊身份之前,你离他远点。还有姜成华和陈子更……”
他看了看自家儿子,说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以后若再见面,只管恭敬些,不用太刻意结交。”
话说的好像挺敞亮,文安昌心里却暗叹自家终究根底太浅。平时不觉得,但自家儿子和姜成华、陈子更站在一起,都不用比较,高下立判。
把文盛熙打发回去,文安昌返回主厅,他家老太爷还跟那儿生闷气呢。
他有时真懒的和他父亲说那么多话,但他如今的家主之位,是他女儿封了文静妃之后,父亲把掌家权交到他手上的。
所以,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和老太爷商量。
比方说现在,文家接下来要对顾天成和诚运有个态度——也就是备份厚礼,送去诚运租的那个铺面。
对姜成华和陈子更两位也得有所表示,这两份礼更不能轻了。
有了这两份厚礼,顾天成也不做追究,便能让姜尚书和陈参知对文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文家底子薄,本就在财富积累阶段,平日的吃喝用度还得端着,不能落在其他大家族之后,花银子的地方太多。
如今再送出去三份厚礼……文安昌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滴血。
还有武全县那个旁支,既然武全县放不下他们,那就换一支族人过去,清退所有财产回来吧。
哼!给他们一块城郊的田地,试一试佃农是什么日子!
还有旁支家里那个老七,当众宣读他罪状,打断腿,让世人看看文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