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华擦着额角的汗,很心虚的建议:“咱们还是叫大将军吧,保险一些。”
他直呼顾林名字,就算顾林本人听到,有他当尚书的老爹撑着,顾林也不会把他怎样,却不能因此害了顾天成。
“哦。”顾天成不置可否,继续他刚才的话,“关键是,你能不能从军营中带出一支队伍。”
全程围观的张春生闻言,很是抹了把汗,着实震惊于顾天成的大胆。
顾……那是大将军,是煞神呢。升斗小民,光是听说这个人的种种行径,都很胆寒,哪里敢随便叫人名字的?
姜成华却是听得眼睛发直:从兵营中带出一支队伍?
他哪有那本事?
就是他爹姜知几来了,没有皇命,没个过硬的理由,也休想从军营调动一兵一卒。
顾天成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你有没有你是姜家子的凭证?或者军营中,是否有人认识你或者陈子更?”
“什么意思?”姜成华困惑。
“你和陈子更去岭仓大营,若是顾……嗯,大将军在,你直接和他说事,这就很简单了。
“若他不在,就亮出你姜家公子的身份,找岭仓大营的主事人,就说你和陈子更在什么地方遇到土匪,丢了重要的物品,希望他派兵去追。”
这下,姜成华不但眼睛发直,嘴都张大了,“可以啊,这种招数,居然也能被你想起来!”
至于被抢走的东西有多重要,只要能救出那个孩子,自然随便他说什么都行,就算假传圣旨,事后也能免罪。
目前嘛,可以说礼部尚书姜知几,嗯,也就是他父亲,派他给秦睿送一份机密文书。路过通州时,文书混在盘缠和随行物品中,被土匪一并抢去了。
秦家最近风头挺盛,大家都知道,秦睿正在编撰那本典籍,京城和皇上非常重视。
礼部送一份文书,指导下一步的工作,太合理了。
至于岭仓大营方面,呵呵,太平盛世、朗朗乾坤,通州居然有土匪出没,还抢走了礼部的重要文书。
不用说,一定是通州驻军没尽到职责。派兵士清剿,这不是应该的吗?
姜成华看着顾天成的目光满是赞许,这家伙,果然够机敏。
张春生也在不住的点头,姜尚书儿子带的东西,一定得贵重,一定得追回来啊。
姜成华高兴了没多会儿,就清醒过来,问道:“问题是,我在哪儿遭遇的土匪?”
也就是说,他得知道那太监会出现在哪里,他该把兵士领到什么地方。
顾天成却避开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是不是可以说说,太监带着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这个……”姜成华犹豫着,人还没找到,事情没明朗的情况下,不好把皇家机密说出去。
虽说这个机密在顾天成几个人面前,已经大打折扣。但只要他不说明,那么顾天成几人的认知,就只能是猜测。
场间气氛安静了一瞬,张春生插言:“那个孩子有无可能是前朝……前朝皇家的后代?”
姜成华断然否定:“不会。”
开玩笑,当今圣上就是奔着改朝换代去的。眼看着大局已定,怎么可能不做布置,被前朝皇族的人走脱!
“哦。”张春生表示明白。
太监带着的孩子,朝廷又如此郑重,不是前朝皇族,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朝皇家的子弟。
有些事,只需意会不可言传,姜成华点到为止,接着说刚才的话题:“不知那太监会怎么走,我去军营又该怎么说?”
顾天成倒是不犯愁:“把周山喊来,让他给你指定地方。”
说完,冲外面喊道:“让周山和张二柱过来。还有陈公子,也请进来。”
假装被土匪劫道,陈子更也是关键人物,这事儿有他配合,分量更重一些。
守在外面的星辉答应一声,紧接着,周山很麻利的就来了。
再看他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
“陈公子呢?”顾天成问道。
周山一边坐下,一边摊手道:“说让我先过来,他忙着呢,还得等会儿。”
“他有什么可忙的?”姜成华诧异,这小子居然小心眼儿了?难道因为刚才的事,他还懂得拿乔了。
“练字呢。”周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时不晌的,练的什么字?正经在学堂时,也没见他这么用功过!”姜成华很没好气。
但话音落下,他忽然想起缘由:“就是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笔吗?”
“嗯,蘸水笔,写字而已,没什么。子更兄,他就是闲的。”顾天成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纠结旁的东西?
顾天成对门外说道:“再给陈公子说一声,等他商量事情呢。”
趁着陈子更和张二柱没来,他对在场另三个人说道:“那太监开出的路引,落脚地在东边沿海的集县。我想,集县肯定不是他真实的目的地。”
周山点头:“如果是我,会安排另外的老妇,带个差不多的孩子前往集县。若平安过上几年,这条线也许就真的断了。”
姜成华和张春生都是暗自点头,的确,这样做更多了层保障。
通州走掉一对祖孙,路引的目的地落户了一对祖孙。只要不是通州相熟的邻里前去辨认,只是官方调查,基本上就没什么疏漏了。
顾天成问周山道:“让你安排人盯住那个太监,在保证不露痕迹、并能及时传递消息的情况下,需要多少人?”
周山想了想,如果太监还有数量未知的同伙,并且有高手存在,这个活儿难度挺大。
“二十人吧,不一定都能用上,但要预备着,情急之下能及时替换才行。”
地头蛇的张春生思量着,是否需要他这个捕快召集人手。
否则,如顾天成刚才所说,他眼下只有十几个可靠的人。现如今需要二十人,总不能把诚运的伙计和投递小子们都用上吧?
这时,房门推开,张二柱陪着笑脸,半推半劝的跟在陈子更身后,两人先后走进堂屋。
陈子更甩着一张臭脸,坐回之前那张椅子上,叫嚣道:“什么事啊?刚把我支出去,我用蘸水笔才有点感觉,你们又喊我回来。过分了啊。”
顾天成像是没听到话里的抱怨,反而挑唆道:“去岭仓大营,骗一队兵士出来,敢不敢去?”
陈子更刚刚坐下,一听这话,差点又蹦起来:“不是吧?趁我不在,你们居然玩这么大!”
岭仓大营的兵士,那是闹着玩儿的吗?
如果哪队兵士没有号令便开拔出去,等同于造反好不?
不过,能把事情玩这么大,也足够有吸引力就是了。
“这时候你们想起小爷了,”陈子更靠回椅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来来来,给小爷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小爷再看有没有兴趣。”
顾天成不吱声了,是姜成华认为陈子更应该回避。给出怎样的理由,自然也是他的事。
姜成华和陈子更打交道多年,这点事哪会搞不定。
他耐心解释:“张捕快追缴诚运丢失的包裹,发现几个可疑人物,怀疑是前朝余孽。因担心这些人在通州另有同伙,所以没敢在通州声张,便把咱们喊来了。”
陈子更一听,眼睛当时就亮了:“若真是前朝余孽,咱这次可就立大功了。”
他倒也仗义,没忘了张春生,“张春生是吧?你发现的?真有你的!这事大功一件知道不?能直达天庭的大功劳!”
张春生当然知道,却不敢居功:“侥幸,侥幸而已。”
陈子更却道:“那也是你的机缘,说明你有大运气。”
想起这个大运气的由来,张春生也就想起了康豪,试探着问顾天成:“咱们人手挺紧吧?康豪人不错,做事也谨慎。要不,待会儿做事的时候,我把他喊来?”
顾天成知道,张春生这是不想撇下康豪。
他对康豪的印象不错,却还是摇了摇头:“此事紧要,一点疏忽都不能有。你去找康豪,难保不会被他媳妇得知,到时叫嚷起来……不行的。”
张春生想想连巧珍,心里也打了个突。那婆娘,把康豪看那么紧,他还真不敢保证能把人叫出来。
心下却是替康豪遗憾不已。
就像陈子更说的,这是能直达天庭的大功劳。说到根本,如此大的机缘,其实是康豪的,却是生生的错过了。
他看向顾天成,同样在顾天成眼里,看到了这份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