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的汽车涂装是灰色的,而日军是恶心的黄色。
自己牺牲那么多兄弟,这帮人厌恶的把日军军装脱下来,换成了六十六师自己的土布军服。
苏海有整个人都是懵的。
连他的弟兄接过川军军服,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川军,怎么会是川军,不说川军都是分散的大小军阀,比东北军差老远,还穷的叮当响。
“担心我赖账?王长青,给钱!”
周小山没有给他们大洋,直接给的黄金,二十五个人,一万二千五!
苏海的父亲苏照清,接下这么多小黄鱼的时候,手都在抖。
“苏海,既然跟了我们六十六师的特务营,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有个想法,苏前辈,干脆带着乡亲们,跟我去四川,不过到时候要兵分两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重视,你们二十多人,跟我们陆路回去,苏前辈,带着乡亲们,从海上,过长江回去怎么样?”
“可是,长官,我想让我儿子打鬼子,虽说,你们昨天也打鬼子,可是四川太远!”
“放心吧,老人家,日本人绝对不会只占了东北和热河就放筷子!一旦入侵华北,中日两国,就是旷世大战,川军绝不会置身事外,三年,三年时间,川军没有出川抗战,苏海又给我们训练出一支骑兵,我就拉着他来东北打鬼子!”
“好,周长官为人说一不二,我信得过!”
“苏先生,还给你说一个情况,你们从东北过来的事情,包括我们打仗,都是要保密的,万一被南京的卖国贼知道,会掉脑袋,很多人都会,包括川军的高级将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说是靠着自己来平津的。”
“好,我给他们打招呼,谁要说出去,全家陪葬!”
“还有,到了四川,我会把你们安置在南江,肯定是单独的村子,到时候你们愿意买土地也可以,租种土地也可以,就是孩子们也可以读书,但是怎么来四川的事情,哪怕小孩子,也要做到必须要守口如瓶!”
“老头子办事,你放心!”
苏海也点点头。
“周长官放心,我们几个屯的人,一起迁徙的时候,发过誓言的,同甘共苦,最团结!”
他们从热河带的二十二辆卡车,路上趴窝了两辆,其中一辆是装备油料的,另外一辆也把上面的货物卸在其他车上。
打了那仗,能动的汽车又开出了七辆,在唐山坏了一辆搬空物资舍弃了,现在他们总共是二十六台卡车,两台吉普,两台小汽车,全部抵达了天津。
有十二台是日本造的五十铃卡车,周小山越看越怪异,觉得这车哪怕是涂装了川军的灰色,也容易暴露。
真恶心,秦烈说收到陈敬方电报,一些寓公想跟着特务营回四川,里面弄不好会混进日军间谍额,这车都到了天津了,扔了怪可惜,看看能不能送到张继先的船上去。
“周营长,我们两人要去北平,你的小轿车借我们?”
常先生,郑春华一行,八个人从南江出发,阵亡了何平。还有五个留在了热河,就剩下了这两位跟自己回四川了。
“你们要是需要,送你们都可以。”
“我们组织用这个太招摇,还是算了,你们永州也缺车,春华说冯司令那台福特,比这两台轿车,差远了。万一以后红军稳定了,送台吉普车给我!卡车,万一我需要,你也要送两台!”
常德胜知道周小山这两台车,都是承德城最好的新车。
脚趾母都能猜到,他带回去,是送给冯天魁的。
不过大家同生共死一场,彼此之间也有了好感,周小山送车,他倒是并不意外。
“我已经给北平的同志打了招呼,严格保密你们去热河的消息,现在仅有二个人,知道你们的情况。”
常先生,比周小山更谨慎。
这小子很感动,立刻给他敬了个军礼。
“太谢谢了。”
“对了,孙将军前几天跟北平市委领导权衡,为了不刺激日军有进一步侵华的动作,他们决定,不公开光复承德的消息。”
这样做,也有几分道理,周小山也怕过度刺激日本人,改变了历史进程。
看来人家也考虑到对川军特务营的保护了。
“营座,秦烈电报,冯明亮他们带着八百救国军,已经登船海韵号,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达天津。”
郑春华这封电报,周小山有点懵逼。
赵柱子,冯明亮,胆子够肥啊,居然敢善做主张,把这么多救国军带去四川。
他两人也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暴露了身份。
也不怕师座知道,皮给他们扒了。
“怎么给师座交代?你要好好想一下,等我去北平回来。”
“返回时候,别来这里了,天气热,这车新刷的油漆,今天就可以干,我们还是去上次天津驻留的那个渔村。”
敌后抗战的活,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紧张的情绪一旦松懈下来,扎起帐篷,一会就睡着了。
倒是一群军官,跟齐俊三个大学生,在等着张震河他们,从天津买油料回来。
“齐俊,这次相信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了吧。”
眼见为实,齐俊,朱云,冯兆凯三人,拼命的点着头。
“这次看着我们和日军交手,什么感觉。”
“怎么说,气势如虹,打的日本人丢盔卸甲。”
“记住特务营第一条军规,心细如发,守口如瓶。热河事情,没有另外的军令通知解密,只能带进坟头。”
多高兴的事情啊,占领了承德,杀了这么多鬼子,简直可以让全国人民振奋的消息。
被周小山这么一说,三人像是被扎爆的气球,偃旗息鼓。
尽管三人心里有想法,可是周营座郑重其事的话,就是军令。
“你们同学之间感情很好,一定要记得,不能说的,一句话都不准说。这趟热河之行,所有见闻,都必须吃进去捂住了。”
“卑职明白。”
看着齐俊敬礼,朱云和冯兆凯也把手举起来。
周小山昨夜没有开战斗讨论会,这次把特务营都集合起来了!
“你们说,昨天那场遭遇战,我们打的怎么样?”
“挺过瘾的?”
一个叫杜衡的兵,抢答完毕,整个营都在哄笑。
“你们不觉得很多伤亡是可以避免的吗?我首先检讨,这半年的训练,基本上都属于战术小组的配合,连排一级的战术训练,一片空白,对于正面战场的遭遇,没有准备,号令一下,整个战场是乱的,明明对手没有组织好防御,可我们也没有组织好攻击啊!”
面对周小山这问题,好多士兵都底下了头。
“是打的太烂了,营座,我有责任,我没有组织好我们的一连!”
陈虎还知道自己打的不好啊,周小山罚他坐船回去其实是让他船上去养伤。
“我也有责任,我们三连光顾着嗷嗷叫的杀敌人,除了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基本没乱,其他全部乱了!”
有了这两个连长跟周小山开头,下面的排长也开始畅所欲言起来。
“日军真的好强,打枪很准,死战不退,伤兵都很恐怖?”
“日军拼刺也很强,两个我看见五个救国军冲到三个日军面前,居然没打过,幸亏我身边朱杨及时用枪打掉两个。”
“营座,我以为特务营在六十六师,在川军中已经够强了,可是跟日军普通连队的交手,最多也只能算是打个半斤八两,回去已经要加大训练强度,最好针对连排一级的进攻,防御,火力配置,进行战术训练。”
这场遭遇战,来的正好,给这帮老子天下第一的特务营上下,浇了盆凉水。
也给他提了一个醒。
周小山觉得这趟热河,去的太值了。
“好,所有参战的排长以上军官,回忆战场经过,写个说明,把自己表现,以及下次出现类似情况的表现,做个总结,我们有时间,会再讨论,到时候,我们一起讨论一些连排为单位的攻防训练预案。”
周小山给几个军官敲完了警钟,也吐了口气,说实话,别说他不满意几个连排长,他连自己的表现也不满意!
张震河去了趟天津城,回来了。
他不仅带着一卡车的油料。
还带着十几个木头盒子。
一些白布。
特务营前两天还活生生的十四个兄弟。
被特务营士兵们,换上了川军的军装,装殓好了妆容,躺柴火堆积在木架上。
周小山要把兄弟们火化了,带回四川,他不愿意自己的兄弟,长眠在这里。
鸣枪,敬礼,点火。
当周小山心里,默默的为兄弟送行的时候。
陈虎那个破锣嗓子响起来。
“东边的山坡盯上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
这鸭子叫一样的歌声,太煞风景。
“停,停,停。”
周小山愤怒的望着陈虎,给兄弟送行,不吹唢呐也就算了,居然还唱这个歌。
“营座,我们也希望兄弟们一路走好,他们死在国战的战场上,死的光荣。”
“就是,我记得乔勇牺牲前最后的一口气,跟我说的不是家事。而是,为国而战,川军不负国。”
“他们都是怀着笑容走的,我们干掉了这么多日本兵。够本了。”
这场遭遇战打的不好,可是不能说弟兄们死的不值,他叹了口气。
看着中间冲天的火光。
“日军忘我中国之心不死,这些兄弟只是先走一步,以后我们还要跟日军血拼,为死在这群畜生手里的中国人报仇,我教大家唱一首歌,以后给用这个歌,给我们兄弟送行,壮行!”
周小山没有教授送战友,他觉得那个歌凝聚那个时代人的感情,而是带着他们端起酒杯,教他们唱了毛不易的消愁。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为是地表演着
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清醒的人最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