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谷口,各种草药散发出的味道扑面而来,四周鸟语花香,给人一种来到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独孤轻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总算是到了,黑虎,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可以回去了。”
刘黑虎摇了摇头道:“不看着你们上去,我不放心。”
“哎,你……”独孤轻柔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他跟着。
沿着蜿蜒的小路走过一片又一片的药田,前面出现一道长长的阶梯。
一名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在清扫着阶梯上的落叶,见了来人,立马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扫帚一横,喝道:“来者止步!”
独孤轻柔连忙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求医的……”
男子冷声打断道:“每个来到药王谷的人,都是来求医的。不过想要见我家师尊,就必须按照药王谷的规矩办事!”
“规矩?什么规矩?”独孤轻柔一脸茫然,来的时候也没听师师姐说过有什么规矩啊!
男子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将身后一指:“看到面前的阶梯了吗?”
独孤轻柔点了点头。
“很简单,我们药王谷的规矩就是,外人只能跪着上去!”
“什么!?”刘黑虎一听顿时怒了,扯着嗓门大叫起来,“这叫什么规矩?你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人!居然让求医者跪着上去,知道她们是谁吗?”
男子将衣袖一甩,两手抱胸冷冷地道:“我不管她们是什么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如若不按照药王谷的规矩来!那你们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李莫狂咬了咬牙道:“轻柔,我们走!不治了!”
他宁可一辈子躺在床上,也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这般侮辱!
“我跪!”独孤轻柔没有丝毫犹豫,膝盖一弯,跪在了冰冷的台阶上。
“嫂子!”
李莫狂红着眼睛咆哮起来:“轻柔,你干什么?给我起来!我说了,不治了!给我起来!”
独孤轻柔淡淡一笑:“莫狂,还记得临走时答应过我什么吗?”
“是,我是答应过你都听你的,可是……”
“你记得就好!现在,把眼睛闭上!你是男儿汉,不能说话不算话。”
“轻柔!”
独孤轻柔寒着脸沉声道:“那就给我把眼睛闭上!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面前的阶梯百步有余,独孤轻柔就这么跪着,背着李莫狂一步步上前,男儿滚烫的泪水顺着独孤轻柔的后颈流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跪下去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好疼!前所未有过的疼痛!
裙子磨穿,膝盖磨破,后面的阶梯上满是血迹,但独孤轻柔却一声不吭,缓缓挪动着身体。
李莫狂流着泪嘶声力竭地在她背上大喊道:“轻柔,我求你!停下来!这样下去你的腿会废掉的!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独孤轻柔咬着牙齿道:“不好!如果能用我这双腿,换你重新站起来,那也值得!莫狂,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没事的!我能行,就像上次出征那样,相信你家娘子好吗?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刘黑虎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跪着向上,要不是嫂子一再吩咐不得乱来,他早把旁边那个满脸讥笑的小白脸给宰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呼呼~”天色黑尽,独孤轻柔终于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同时身体也不堪重负,连带着李莫狂一起跌倒在地。
她在笑,而他却在哭。
这对深爱中的男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级台阶,足足花了两刻钟时间,李莫狂感觉自己的心被人仍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炸。难受到了极点!为了自己,她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
独孤轻柔给他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轻笑道:“傻子,哭啥啊?我不疼。”
李莫狂红着眼睛咆哮起来:“你不疼?你当你是铁打的吗?你怎么会不疼!就算你不疼,我也心疼!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这个废人拖累了你!”
“又说这种丧气话是不是?”独孤轻柔怒叱道,“男儿流血不流泪,我说了我没事就没事!”
那年轻男子走到两人旁边,斜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道:“腻歪完了吗?完了就跟我来吧!哼!才上个阶梯都受不了了?就这点毅力,趁早回去躺着等死好了。”
说着男子倒背着手朝面前那座草庐走去。
“你踏马……”
“闭嘴!”独孤轻柔一口截断李莫狂的喝骂声。
刘黑虎阴着脸上前说道:“嫂子,我来扶你!”
“不用,我们自己能行!”独孤轻柔撕下一截裙子,将膝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咬着牙再次背起李莫狂,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来到草庐栅栏外,那名男子走了出来,再次将她拦住:“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家师尊正在休息。你若愿意在此等候便等,不等就请离开吧。”
听到这番话语刘黑虎忍无可忍,怒骂道:“混账!我嫂子为了见他,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大的罪!你现在告诉我他在睡觉?你信不信我一把火让他永远睡个够!”
“黑虎,不得无礼!”独孤轻柔低声训斥了一句,朝那家伙笑了笑,“没事,我们就在此等候,你也不必去叫,等神医自然醒来便好。”
“哼,我也没打算去叫。”男子撇了撇嘴转身走了进去。
刘黑虎捏紧了拳头,怒目圆睁道:“嫂子,这家伙简直欺人太甚!”
独孤轻柔摇了摇头道:“好了,既然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即便是被人踩断脊梁骨,也只能忍着!黑虎,你送也送到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可是这……”
独孤轻柔一口截断道:“不必多言!你快走吧,不然我可要发火了。”
“好吧!那……你们保重,我在雪月城等你们。”刘黑虎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悻悻离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多时,一轮弯月爬上枝头,圣洁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草庐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啪嗒”随着第一滴雨点落地,老天很不适时机地下起了大雨。
独孤轻柔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大雨中,很快便浑身湿透,冰凉的雨水渗入膝盖处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依旧一言不发,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李莫狂再次出声道:“轻柔,我们走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我不想你因为为我治病,而作践自己!”
“够了!”独孤轻柔一声怒喝,“如果你还当自己是烟云府的人,就不要再说这些半途而废的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再清楚不过!当然,你也别想着用轻生来威胁我,你若是咬舌自尽,我也不会独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就这么在大雨中站了一夜,等到那年轻男子走出来时,两人身体早已经冻僵。
“呵呵,看不出来还挺有毅力的嘛!”男子扶着栅栏冷笑道。
独孤轻柔颤抖着声音问道:“老……老弟,不知道你师尊……他,他起了没有?”
“哦,是这样啊!”男子摸了摸鼻梁笑道,“我忽然想起,师尊在几天前就离开了药王谷,其实他并未在这里。所以,你们注定是见不到他了,当然若是愿意在这里等上个一年半载,说不定也能遇上他呢。”
“你!你骗我们?”李莫狂愤怒到了极点,轻柔为了带自己来见他,受了多大的侮辱!可这家伙现在却说他根本就不在!这不是耍人吗?
“谁让你们那么笨呢?好了,我要去睡个回笼觉!你们请自便吧。”说着,男子伸着懒腰朝草庐内走去。
“咳咳~”淋了一夜的雨,独孤轻柔脑子晕乎乎的,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得出口,眼前一黑,连带着李莫狂一起栽倒水坑里。
李莫狂大骇,急声道:“轻柔!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来人,谁来救救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里面传来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嚎什么嚎?再叫把你们都扔出去!妈妈的,打扰老子休息,不怕天打雷劈?”
满怀希望地来到此处,却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待遇!李莫狂急火攻心,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开始模糊,想要将旁边的人狠狠揽入怀中,却又无能为力……
沙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名身材单薄长相清秀的女孩,背着竹篓领着几个小孩出现在李莫狂的视野内。
“救……救救她……”李莫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后,便失去了知觉。
女孩儿见草庐外躺着两个人,顿时吓了一大跳,立马奔了过去,惊声道:“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陆师兄!你在吗?”
草庐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门疾步迎上,满脸堆笑道:“九九,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这一趟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想要去拉女孩儿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皱着眉头追问道:“陆师兄,她们这是怎么了?”
“嗨~”陆师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道,“就两个求医的,管她们干啥?九九你不知道,你没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可想死你了!来,让师兄好好看看……”
女孩儿再次躲过他的咸猪手,一脸厌恶道:“既然是来求医的,你怎么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呢?陆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朝旁边几个小孩招呼道:“小七,小十,来搭把手,先把他们扶进去。”
然而那位陆师兄却拦在门口,拉长了个脸道:“文九九,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兄!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尊卑之分?”
她正是去外面镇子上给人看完病归来的文九九,当初李一一在雪月城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和她一起的几个小孩,也是她从贫民窟带出来那几个。
而面前这个对独孤轻柔百般刁难的男人是他的师兄,名叫陆游契。据说还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至于为何会拜入师尊名下,就不得而知了。
“让开!”文九九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冷声道,“身为一名医者,居然见死不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救是吧,我救!”
“呵~”陆游契冷笑一声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