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嫣然挥了挥手没有作答,晃悠着身子,刚走到巷子口,便感觉胃里面一阵难受,接着哇地一声,扶着墙狂吐起来。
楼上的洛师师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难受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是自己作下的孽,后悔自然是没有用的,只能找机会补偿她了。
就在此时,巷子口忽然蹿出几个穿得流里流气,头发弄得稀奇古怪的年轻人。
几人勾肩搭背,嬉笑着上前,把百里嫣然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头发扎成麻花辫的家伙,嬉笑着道:“哎哟,小娘子,这是怎么了?被人抛弃了啊?别伤心!来,哥哥好好安慰安慰你!”
百里嫣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厌恶地道:“滚开!”
“呀哈?还是个小辣椒啊!不错,够味儿,我喜欢!”麻花辫也不生气,舔了舔嘴唇,伸出手便朝百里嫣然脸上摸去,嘴里道,“小娘子皮肤好白啊!不介意我摸一下吧?”
后面一个头发剃了半边的小胖子搓了搓手,叫道:“那我要摸两下!”
“摸两下!摸两下!你屁股要大些是不是?”麻花辫顿时一阵火大,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喝道,“回家摸你老母去!”
小胖子捂着脸退到一边,嘴里不停嘟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开!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百里嫣然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额头,半眯着眼睛说道。整个人晃来晃去,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样。
“嘿嘿,小娘子,你想怎么不客气啊?哎哟,你这手受伤了啊!快来,哥给你亲一口,保证马上见效!”说着,麻花辫嘟起肥嘟嘟的嘴唇便凑了过去。
“啪”手没亲到,脸上却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别看百里嫣然身材苗条,扇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当然,也可能是麻花辫身体素质太差。这一巴掌直接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麻花辫摸着发红的脸蛋,惊讶地叫道:“哎哟呵?小娘皮,胆子挺大的啊!你敢打你阿毛哥?”
小胖子在旁边憨笑道:“她就打了,你能怎么滴?”
“你踏马给你爹闭嘴!”麻花辫指着他鼻子喝骂了一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上前一步,阴恻恻地道,“小娘皮,打了你阿毛哥,不给点补偿,只怕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接着把手一挥:“兄弟们,把她带走!今天阿毛哥也开开荤。妈妈的,还敢跟我俩横?我要她哭都哭不出来!”
旁边几人对视一眼,凑上前去便要拉扯百里嫣然的衣服。
百里嫣然虽然跟着她老娘学过点功夫,但现在的她看人都是几个影子,刚才又吐了一通,浑身软绵绵的,哪里还有什么气力?
就在此时,酒馆内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几个泼皮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裤裆传来一阵剧痛,然后齐刷刷地两手捂裆蹲了下去。
出手的,自然是洛师师。
自觉心中亏欠百里嫣然,现在她又当着自己的面被人调戏,这要是都不管不顾,自己心里能过得去?
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冷冷地看了麻花辫一眼:“自己滚,老娘不想动手。”
“哟呵?小爷我今天还真是有福气啊!又来一个大美人,嘿嘿!好,好得很!”麻花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舔了舔嘴唇,把手指着洛师师,“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小爷我就原谅你的失礼!否则,嘿嘿……”
伺候人?
洛女侠长这么大,还真就没伺候过谁。就连自己的那个师父,都没这待遇。
这叼毛还真是敢想。
当下洛师师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伺候你是吧?行!老娘今天就让你爽个够!”
麻花辫顿时两眼放光,搓着手邪笑道:“哈哈,小娘子挺上道的嘛!放心,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疼你们俩……嗷?”
话音未落,裤裆便挨了狠狠一脚,那鸡蛋炸裂的脆响声告诉他,有些东西已经废了。
麻花辫两手死死捂住鲜红一片的裤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杵在地上,鼻涕、眼泪、汗水、口水连成一条线拖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姿势要多丑有多丑。
洛师师冷冷地道:“看你这样子,平日里一定没少干这种事吧?老娘今天就替天行道,废了你这牲口!省得你再出来祸害人。”
麻花辫浑身不停颤抖,瞪着洛师师,一脸怨毒地道:“你……嘶啊!小……小贱人,你敢……对我下毒手!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告诉你,我可是王太守……的啊!儿子!你得罪我,你死定了!”
“不好意思,老娘我习惯了打狗看主人!你滚不滚?不滚我再给你来一脚如何?放心,这次保证给你踢得稀巴烂。”洛师师说着便要上前。
“我……我们走!”麻花辫咬牙切齿,朝身后跟个没事人一样,仰着头四十五度看天挖着鼻孔的小胖子叫道,“挖你马呢?过……过来扶我!”
“啊也!”小胖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非但没有去扶他,反而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两手把脑门一拍,“王公子莫慌,看我替你报……”
洛师师不等他把狠话放完,抱着百里嫣然旋身上前,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接着把手往背后一指:“滚!”
这一巴掌扇得小胖子满脸是血,牙齿也飞出去了好几颗,顿时怒了,衣袖一撸,沉声大喝:“滚就滚!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了!哼!”
说着一把拖起麻花辫,撒丫子便跑,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几个捂裆大侠艰难地站起,相互搀扶着,也跟了过去。
洛师师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怀里熟睡过去的百里嫣然,叹声道:“你哎……真是,比颦儿还要笨,出门也不带个护卫啥的,要是真发生什么怎么办?”
把她扶回酒馆,轻手轻脚地放到自己床上,洛师师便要转身离去。
百里嫣然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是吧,这就拆穿了?洛师师心里一惊,转过脸看时,百里嫣然正紧闭着双眼,显然是在说梦话。
不过眼角却流出一行清泪,让人格外心疼。
拍了拍她的小手,轻声道:“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百里嫣然撑着欲裂的脑袋坐了起来,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顿时瞳孔一缩,急急忙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万幸,并没有任何任何不妥,瞬间松了口气。
屋子里很是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便只剩下桌子和一副条凳。
桌子上正趴着一个黑发如瀑,穿着一身绿色长裙的女子,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
百里嫣然艰难地坐起身,正要穿鞋,桌子边的女人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醒啦?”
“嗯。”百里嫣然点了点头,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自己在一家小酒馆里喝酒,出门好像遇到了一群泼皮,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这么多。饿了吧?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洛师师便起身朝楼下走去。
看着洛师师的背影,百里嫣然陷入了沉思。
是她救的我?为什么……这个女人给自己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
正胡思乱想着,洛师师端着一碗小米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朝她招了招手:“快来,趁热喝。”
“谢谢。”百里嫣然端着小米粥,喝了两口,看着洛师师的脸,忽然问道,“姐姐认识陆老虎吗?”
“不认识,这什么破名字,这么难听。”洛师师早有心理准备,说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看不出一丝端倪。
但她越是这样,百里嫣然越是觉得有问题。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一定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从头到尾,她都刻意逃避自己的目光,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把粥喝完,外面已经黑尽,唯恐家里人担心,便起身告辞。
洛师师唯恐她再出什么意外,抓起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跟着她走出酒馆:“我送你吧。”
“谢谢。”
“这两个字,你都说了好多遍,我都听腻了。”
一路把她送到百里家门口,洛师师这才转身离去。百里嫣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捏了捏拳头,像是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才朝里面走去。
第二天,洛师师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颦儿看着又在穿男装的她,一脸古怪地道:“师师姐,你这是……”
洛师师摆了摆手:“别说了,这地方不宜久留,我先出去一趟。”
说话时,拿出几个膏药贴在脸上,故意把脸上弄得脏兮兮的,还用墨汁点了一脸麻子,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问:“怎么样,现在这个模样,会不会被认出来?”
“应该不会吧。”颦儿摇了摇头问,“师师姐,你要去哪儿?”
“呃……算了,你跟我一起吧。赶紧的,把衣服换上,哦,还有膏药,脸上多贴几个。别让人给认出来了。”
此刻天刚蒙蒙亮,两人化妆完毕,绕过几条街,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铁匠铺门口。
听着那叮叮当当地打铁声,颦儿表示不解:“师师姐,我们来这里干嘛?”
洛师师把斗笠往下压了压,嘴里道:“出来行走江湖,没件兵器防身怎么行?走,进去看看,有没有趁手的。”
两人一路走进铁匠铺,几条大汉光着膀子,正吭吭呲呲地抡着手里的大锤。神情那叫一个专注,连身后多了两号人都没有察觉。
“咳……”洛师师大力咳嗽了一声。
一名额头上纹着一只蛤蟆的光头大汉,放下手里的家伙,拿起旁边那脏兮兮的布条在脸上擦了一把,走了过来:“哟?二位客官挺早的啊!有何贵干啊?”
洛师师挺了挺胸,压低声音,朝他挤眉弄眼道:“大兄弟,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有大宝剑没?”
听得这话,光头瞬间把脸沉了下来,拍了拍胸口叫道:“客人请自重,我们这可是正经铁匠铺!寻欢作乐,你来错地方了!”